一、弁言
乾隆花园，也称宁寿宫花园，与御花园、慈宁宫花园、建福宫花园并称紫禁城四大花园。花园的建筑与宁寿宫区域同步，始于乾隆三十七年（1772），落成于乾隆四十一年（1776）。花园构思奥妙，在南北长168米、东西宽38米的狭长地块上，划分出四进院落，由叠石曲径、参天古木和亭台楼阁共同构成幽深隐逸的园林景不雅观，显示出高超的造园艺术。禊赏亭就位于第一进院落西侧，是步入乾隆花园后目力所及的第一座建筑。（图1）
图1 禊赏亭的位置与现状（故宫博物院资料信息部供应）
乾隆四十一年的重华宫茶宴联句即以“宁寿宫落成”为题，个中，倪承宽赋诗禊赏亭：“春禊赏寻书法妍，胪讵参差诧昆阆。期惟曼羡轶乔佺，诗言其志祝同效。”[1]十七年后（1793），乾隆帝又特为禊赏亭作诗一首：“有石巉巗有竹攅，流觞亭里石渠盘。他年辽待临王帖，视昔由今恰好不雅观。”[2]两诗中的“书法”、“王帖”均点明禊赏亭与王羲之《兰亭集序》书法作品的密切关系。对兰亭的喜好贯穿了乾隆的生平，宫廷内以兰亭为主题的器物涵盖了书法、绘画、瓷器、玉器、织绣、玺印、文房、家具等多种类型[3]，禊赏亭也可视作这一主题的空间纪念物。
王其亨等学者指出，禊赏亭虽是乾隆花园西侧的小型景不雅观建筑，但对付花园的整体立意却至关主要，“无论在援名用典、布局和造型处理等，都蕴涵着深永而奇妙的意向，堪称点睛之笔。”禊赏亭与第二进院落的主体建筑“遂初堂”在名称上也相互呼应。兰亭雅集中，王羲之为兰亭诗集作序，孙绰作跋，而遂初之名正出自孙绰代表作《遂初赋》。由禊赏甚至遂初，乾隆帝以宁寿宫花园为兰亭雅集空间纪念物的设计理念愈发明晰，其归政隐居的思想也得到彰显[4]。
针对禊赏亭的研究，有将其视作流杯亭这一类型建筑的稽核[5]，也有将其作为个案的谈论[6]。总的来说，干系研究还可从以下方面推进：
（1）全面性。现有研究虽着眼于全局，却止步于建筑，并未涉及禊赏亭的内部陈设。而对付一个半开敞的景不雅观建筑而言，外部环境、建筑本体、内部陈设共同构成利用者所触及的“表面”[7]，相应地，也就须要三者结合的研究，从而明晰其空间特色和空间文化。
（2）代表性。除乾隆花园禊赏亭外，乾嘉期间宫廷内还建有多处流杯亭，如御花园、西苑、圆明园、避暑山庄、喷鼻香山等处。从文献来看，这些流杯亭的陈设呈现出模式化的特色。因此，以禊赏亭为代表的研究，对理解清代流杯亭这一类型景不雅观建筑的内部陈设具有借鉴意义。
（3）方法论。乾隆花园建筑群的原状陈设研究存在普遍的困境，即建筑的范例期间毫无疑问应是乾隆朝，但现存陈设档时期较晚。如何利用较晚期间的材料复原较早期间的陈设？本文以禊赏亭为例，通过活计档、奏销档、御制诗等韶光节点明确的赞助材料，逐一稽核晚期陈设档所载器物的制作和安设韶光，填补早期陈设档的缺失落，再结合详细文物的稽核，实现对范例期间原状陈设的复原。这一研究方法可为乾隆花园乃至清代早中期宫殿建筑的陈设复原供应参考。
二、建筑沿革
禊赏亭自乾隆三十七年兴建、乾隆四十一年建成以来，先后经历了嘉庆四年（1799）粘修槅扇、嘉庆二十三年（1818）檐柱糟朽、道光二十年（1840）加固檐柱、光绪二十年（1894）落架重修几个主要节点。（图2）
图2 禊赏亭的建筑沿革（作者自绘）
乾隆三十七年，奏销档显示对宁寿宫后路宫殿造价进行估算，预示着营建即将开始：
建筑宁寿宫工程，殿座高大，所需大件物料甚多，非经年可能杀青。酌拟分年次第修理，请先建筑后路殿座。……宁寿宫后中路……禊赏亭一座……以上三路宫门、殿宇、穿堂、楼台、亭座共五十五座，计二百六十二间……共估需银七十一万九千三百五十七两八钱五分七厘，内除本座拆卸旧木石砖瓦抵除银六万四千七百九十五两七钱，净需银六十五万四千五百六十二两一钱五分七厘。[8]
乾隆四十一年，档案记载为宁寿宫各殿制作铺垫，表明建筑营造、内檐装修和紧张家具均已到位，开始考虑器物陈设：
二旬日，总管内务府谨奏：为奏闻报销用过缎纱布匹事……禊赏亭罗汉床：衣素坐褥一个、葛布坐褥套一个。[9]
嘉庆四年，营造司粘修禊赏亭南北山墙上的“竹式罩”五槽，共四十八扇。个中横槅扇十八扇，竖槅扇三十扇：
宁寿宫西路粘修，内禊赏亭一座，计三间，内粘补南北山竹式罩，计五槽，共计四十八扇。内横安十八扇，各长二尺四寸，均宽四寸五分，计折十三尺六寸；竖安三十扇，各长一尺三寸，均宽四寸五分，计折十二尺二寸八分。[10]
粘修之前的禊赏亭仍属于乾隆期间的风貌。从“三间”来看，建筑空间划分与今日无异。其“竹式罩”的样式也与今日槅扇相类。而“五槽”之数，也解释因其北面有廊连接旭辉庭，故北山隔扇仅为两槽，而南山三槽。但比拟今日建筑尺度，文献所记横扇与纵扇的数据可能恰好颠倒，应是“横安十八扇，各长一尺三寸，均宽四寸五分”，“纵安三十扇，各长二尺四寸，均宽四寸五分”。并且，从所有横扇均为同一规格来看，乾隆期间禊赏亭南北山墙的三间划分应是等距的，与今日明间大于两侧的情形不同。（图3）
图3 禊赏亭南北山竹式罩样式复原 （作者自绘）
嘉庆二十三年，档案显示禊赏亭建筑状况已经不佳，本应修理，但因钦天监查看后认为“暂未宜兴修”，操持搁置：
总管内务府谨奏：为查勘具奏事，窃臣等遵旨查得：宁寿宫……禊赏亭一座，三面各接抱厦一间，天沟渗漏，正座明间前檐柱头榫口糟朽，现用木板包攅保护。……钦天监挈壶正博士等逐座敬谨查看，据禀惟禊赏亭明年暂未宜兴修，别的各座方位明年动工俱属合适。[11]
道光二十年，对涌现问题的天沟和前檐柱进行了大略的维修和加固：
宁寿宫西路禊赏亭一座，天沟加苫灰泥背，添安顶桩柱十根。[12]
光绪十三年（1887），禊赏亭即将倾倒，已到了不得不修的地步。为此，内务府提出维修和报价操持，但直到光绪十九年（1893）才真正落架，并于次年上梁，完成了主体构造的重修：
总管内务府谨奏：……西路禊赏亭木植糟朽，势将倾倒，应即拆建筑盖。……前檐柱木沉陷，角梁椽望糟朽，谨拟拆盖。[13]
禊赏亭一座，东、南、北三面抱厦各一间，俱拆盖。有碍北抱厦转角游廊一座，四间，拆盖。[14]
十九年仲春二十六日，总管内务府大臣奏，据宁寿宫司员报称，本处西路禊赏亭于二十三日巳刻落架。同日奉旨：知道了。又奉懿旨：照样修理。
二十年仲春二十一日，工部右侍郎英年查看得，宁寿宫重修禊赏亭，以乐寿堂论，系坤方，本年四利三元太阳到方，宜修造坤方，择于三月月朔戊寅日，天赦值开，宜用金匮，丙辰时开工。三月十三庚寅日，五合阳德，宜用金匮，庚辰时竖柱上梁。吉。[15]
对禊赏亭沿革的稽核，折射出这座小型建筑在历史长河中的命运。禊赏亭的兴建源于乾隆帝临御六十年归政而营建太上皇宫的决定。嘉庆四年的第一次修理，市价乾隆帝去世的次年，标志着嘉庆朝政权的开启。嘉庆二十三年的第二次修理（未履行）、道光二十年的第三次修理、光绪十九年的第四次修理，分别对应嘉庆帝、道光帝、慈禧皇太后的58岁，应属于各自六旬万寿庆典的预备工程。
进一步，也可以明确禊赏亭自乾隆四十一年建成至光绪二十年重修之间，建筑本体并未经历大的改动。而光绪二十年的落架重修，文献明确记载是奉慈禧皇太后懿旨“照样修理”。以是，这里的“照样”只可能是照乾隆期间的“旧”，即不改变乾隆期间的建筑形制。由此判断，光绪二十年重修后的禊赏亭，其建筑格局与空间划分应与乾隆期间差别不大。
三、建筑装饰
今日所见禊赏亭，其建筑装修及周边环境共同陪衬出“暮春之初”、“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流觞曲水”的兰亭主题。个中，彩画部分虽为民国十四年（1925）重绘[16]，但仍利用花卉题材为主的苏式彩画，反响出“暮春之初”时节特色。亭北、东、南三面的叠石，陪衬出“崇山峻岭”的环境特色。石质望柱、栏板与门窗槅扇的装饰均以“竹”为主题，暗示“茂林修竹”之境。东部抱厦下的流杯池，则代表着“流觞曲水”的主题活动。（图4）
图4 禊赏亭外部环境与建筑装修上的兰亭主题 （左下作者自摄，别的故宫博物院资料信息部供应）
四、内部陈设
（一） 兰亭刻石
据《日下旧闻考》记载，禊赏亭内刊刻有“（乾隆）御笔临董其昌兰亭记”[17]。结合成书韶光（乾隆四十七年，1782）判断，这应是禊赏亭落成之初的陈设，其位置很可能即今明间后部的六扇绘龙屏门前。（图3左下）而其内容存在两种可能：一是“弘历临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二是“弘历临董其昌书何延之兰亭记”。以下分述：
“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卷”的创造颇具戏剧性。乾隆三十五年（1770），天子新得董其昌临柳公权兰亭诗一卷，抚玩之余，回顾起内府旧藏的另一份董其昌临柳公权兰亭诗卷，二者参看，竟然是同一卷的高下两段！
欣喜之余，乾隆帝作《题董其昌临柳公权禊帖》以记之：
内府藏董其昌真迹不下百数十种，所临柳公权兰亭诗其一也。搜集既多，未暇悉为题品，虽同入石渠上等，亦第以平凡董迹视之。兹复得其兰亭诗临本，忆与旧藏有相类者，因出喷鼻香光临卷校之，则旧卷乃临兰亭四言诗十一人，并孙绰后序；新卷临五言诗十一人，卷后董自有跋。两卷纸幅宽窄正同，且与戏鸿堂帖所刻柳书首尾次序无弗吻合，其为全临通本而割为两卷无疑。[18]
不久，乾隆帝敕令将高下两卷合裱，并题写了御笔引首：（图5）
图5 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卷（引首及卷首部分）（故宫博物院藏）
乾隆三十五年一月二十七日，接得郎中李文照押贴内开本月十七日首领董五经交御笔藏经纸字引首一张、董其昌墨迹手卷一卷、董其昌临柳公权兰亭诗手卷一卷，传旨将御笔字引首一张、董其昌字手卷二卷合裱手卷一卷，钦此。[19]
对付拼合后的董卷，乾隆帝甚为喜好，曾多次临摹。在乾隆四十三年（1778）《夏日养心殿》一诗中记有：“近复临董其昌所仿柳公权书兰亭诗卷，命工摹勒上石，因殿阁微凉，有会公权联句诗意。”[20]由于对“复临”的成果较为满意，乾隆帝敕令以新临摹的内容更换旧帖，重新装裱成“御临董其昌仿柳公权兰亭诗”手卷二卷：（图6）
图6 弘历临董其昌仿柳公权书兰亭诗卷 （引首及卷首部分）（故宫博物院藏）
（四十三年）六月初五日，接得郎中保成押帖，内开六月二十三日首领董五经交御临董其昌仿柳公权兰亭诗手卷二卷、御临董其昌仿公权书兰亭诗宣纸字二十张，传旨将宣纸字换裱兰亭诗手卷心二卷，钦此。[21]
次年，乾隆帝进一步萌生了合编“兰亭八柱”的设想。乾隆四十四年（1779）《题柳公权书兰亭诗并后序》记载：
今复以此卷及虞世南、褚遂良、冯承素摹本并为钩刻，合成八册，拟以兰亭八柱名之，虞卷本其昌画禅室中物，柳卷则戏鸿堂所镌，若褚冯两卷乃喷鼻香光固未之见，皆唐时名迹，并搜集上石，足傲喷鼻香光矣。[22]
为盛放八个手卷，特命造办处制作了“兰亭八柱插屏匣”。经由几轮的修正，终极成做的插屏匣正面八个抽屉，自下而上分别题为“虞世南临兰亭帖（画禅室石渠宝笈上等）”、“禇遂良摹兰亭帖（续入石渠宝笈上等）”、“冯承素摹兰亭帖（续入石渠宝笈上等）”、“柳公权书兰亭诗并后序（养心殿石渠宝笈上等）”、“内府钩填戏鸿堂刻柳公权书兰亭诗原来”、“于敏中补戏鸿堂刻柳公权书兰亭诗阙笔”、“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续入石渠宝笈上等）”、“御临董其昌仿柳公权书兰亭诗”[23]。前述董卷和乾隆御临董卷分别纳为第七卷和第八卷。抽屉两侧刻御制对联一副“叙诗荟美由今昔，临写存真在晋唐”。背面由贾全雕刻《兰亭记图》，图中刻绘了兰亭雅集的紧张人物并标注姓名。左上角题有御制诗一首：“赚来自萧翼，举出本元龄。真已堂堂佚，搨犹字字馨。谁知联后璧，原赖弃前型。恰尔排八柱，居然承一亭。擎天徒躗语，特地示真形。摹固得骨髓，书犹辟径庭。董临传聚散，于补惜凋零。殿以几余笔，艺林嘉话听。”[24]（图7）
图7 兰亭八柱插屏匣 （故宫博物院藏）
而“弘历临董其昌书何延之兰亭记”[25]甚少载于档案，可见乾隆帝对此并不十分重视。结合下文即将谈论的其他陈设器物的制作韶光，禊赏亭内所刻“御笔临董其昌兰亭记”为“弘历临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的可能性较大。
图8 圆明园“兰亭八柱亭”的石屏和石柱（现存北京中山公园）（作者自摄）
这种于流杯亭内陈设兰亭刻石的形式，同样见于圆明园坐石临流的“兰亭八柱亭”。嘉庆帝赋诗此景曰：“修褉清游晋永和，仿成亭子俯平坡。山屏镂刻图全展，石柱周环帖遍罗。曲水纡回通别渚，茂林幽邃荫崇阿。岂同觞咏怀今昔，几暇肩舆偶一过。”[26]此诗作于嘉庆元年（1796），反响的仍是乾隆期间兰亭八柱亭的环境。诗中记载的“山屏”和“石柱”今存北京中山公园。（图8）据作者现场稽核，石屏一壁雕刻《兰亭记图》，与前述“兰亭八柱插屏匣”背面图案同等。另一壁刊刻乾隆御制诗三首，第一首题名“己亥”，显示创作韶光为乾隆四十四年，解释石屏的制作不早于此。（图9）周围环抱石柱八根，每根上刻“兰亭八柱”之一。
图9 圆明园“兰亭八柱亭”的石屏背面。来源：陈辉：《年年上巳寻欢处，便是当年晋永和——〈兰亭八柱帖〉帖石与清廷的流觞曲水》，《中国书法》2012年第1期，第58页。
综合以上推测，禊赏亭内所设兰亭石屏的形式也应一壁为“图”、一壁为“记”，图的内容很可能即贾全所刻《兰亭记图》，记的内容则可确定为“兰亭八柱”之八的“弘历临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
（二）捧杯神仙
兰亭刻石之外的陈设物见载于陈设档。现存禊赏亭陈设档共三部，个中道光档一部、光绪档两部[27]。（图10）从档案来看，禊赏亭的陈设相对大略和固定。道光年《抑斋禊赏亭古华轩旭辉庭惬志舒怀册档》（陈581）记载，禊赏亭内陈设：
铜掐丝珐琅镶白玉三块快意一柄，
紫檀边糊文锦玻璃容镜一件，
红雕漆有盖痰盆一件，
竹边股扇一柄，
红彩漆神仙十一个（内有毁坏），
银渡金杯十一个。
图10 三部禊赏亭陈设档（故宫博物院藏）
光绪年《抑斋禊赏亭古华轩旭辉庭惬志舒怀陈设》（陈540）与《抑斋陈设档》（陈548）的内容同等：
紫檀大理石文榻一张（毁坏）：
红白毡二块（虫吃、无存），
衣素坐褥一个（毁坏），
竹边股扇一柄。
花梨木喷鼻香几一件（毁坏）：
青绿周蟠云壶一件。
花梨木喷鼻香几一件（毁坏）：
铜掐丝珐琅方樽一件。
铜掐丝珐琅绣墩十二个，
五彩漆神仙十一个（内有毁坏），
银镀金杯十一个。
双峰兢秀英石山一件，
奇峰迎夏英石山一件。
紫檀边镶铜字对一副（铜字不全）。
在光绪档（陈540）中，对道光档记载过的六件器物均标注“对过”，别的标注“现设”，表明该档案在造册时，同时参照了道光档和现场实物。鉴于快意、容镜、痰盆、股扇等器物常日陈设于宝座之上，而禊赏亭宝座（罗汉床）在乾隆四十一年档案中已经涌现，故推测道光档实际上并不记录家具等非器物类的陈设。并且，从光绪档来看，不载于道光档的器物大多状态不佳（文中记为“毁坏”、“不全”），想必陈设韶光已经较长。可以推测，撤除铜壶、方樽及一对英石山子无法确定外，别的陈设至少从道光期间一贯延续到光绪期间。
那么，道光期间的陈设是延续乾隆期间的旧物，还是后期的改陈或增设？要办理这一问题，首先须要对禊赏亭陈设的类型进行剖析。从光绪档来看，禊赏亭的陈设可分为三类，一类是普遍存在于宫廷建筑内部的陈设物，如屏风、宝座（上设快意、容镜、痰盆、股扇等）、喷鼻香几（上设古或仿古器物）等，可称为“一样平常陈设”；一类是陈设于建筑外部的器物，如匾额、对联、石山等，可称为“室外陈设”；这两类均可视作程式化的陈设物。值得把稳的是差异于以上两类的陈设物，也即承载该建筑独特功能及文化蕴含的器物，本文称其为“分外陈设”，对付禊赏亭而言，是“铜掐丝珐琅绣墩十二个”、“五彩漆神仙十一个”和“银镀金杯十一个”。（表1）下文将着重谈论三者的详细内容及安设韶光。
表1 禊赏亭内的陈设器物
十一金杯应属十一神仙的手持之物。这种“捧杯神仙”的陈设物，在乾隆初年的养性斋流杯亭曾涌现过：
（乾隆五年，1740）六月十三日，司库刘山久、催总白世秀来说：寺人高玉等交神仙捧杯莲花盘纸样二张，传旨将神仙用阿哥里做，其莲花盘用椴木做，漆的□量做活的，要盛水稳妥，验准呈览再做，钦此。
于本年闰六月十六日，司库刘山久、催总白世秀将照纸样做得神仙捧杯莲花盘大小二件持进，交寺人高玉等呈览。奉旨着照神仙捧杯大些莲花盘样式，做福禄寿神仙三件，各要珐琅杯一件。再照神仙捧杯小些莲花盘样式，做男八仙八件，各配铜錾花镀金杯一件；女八仙八件，各做银錾花杯一件。神仙俱要各样格局，捧杯神仙亦要各样格局。再按养性斋流杯亭池内之尺寸，亦照此各样神仙捧杯样式再做十九件，钦此。
于乾隆六年（1741）仲春十二日，七品首领萨木哈将做得彩油木胎男八仙八件（随彩油莲瓣木托八件），彩油女八仙八件（随彩油莲瓣木托八件），彩油福禄寿神仙三件（随彩油木托三件）、黄地珐琅杯三件、银杯八件、镀金杯八件俱持进交寺人高玉等呈进，讫。[28]
同时进行的，还有流杯亭的水法：
乾隆五年十月二十八日，催总白世秀来说：寺人高玉传旨，御花园养性斋流杯亭水法着刘山久找看，钦此。
于本日司库刘山久看得流杯亭水法，须得春暖时注水试看，如若地沟渗漏，起地面找地沟内有渗漏之处整顿等语，交寺人高玉转奏。奉旨明年春暖时将缸内水灌满试看，若地沟不通即不必动，钦此。
于乾隆六年五月初三日，司库刘山久代领匠役进内整顿完，讫。[29]
乾隆六年仲春初三日，司库刘山久来说：寺人高玉等传旨，御花园养性斋着整顿地沟，安锡管子，钦此。
于本年四月初二日，司库刘山久将地沟整顿好、安管子完，讫。[30]
由此可知，乾隆五至六年，整修了养性斋流杯亭地沟，安设锡水管，使之能够通水。并按照水道的内尺寸，配做了福禄寿三星和男女八仙共十九个捧杯神仙。鉴于捧杯神仙的制作细节如此完备，这应是乾隆期间第一次制作此类器物。
之后，乾隆帝兴致不减，连续仿照养性斋流杯亭的神仙样式，制作了瀛台流杯亭、避暑山庄曲水荷喷鼻香的福禄寿三星和男女八仙：
（乾隆六年）仲春初四日，七品首领萨木哈来说，寺人高玉等传旨：着照先做过福禄寿三星、男八仙、女八仙还是再做一分，瀛台流云杯亭用，钦此。
于本日（玄月二十九日）司库白世秀将男八仙八件、女八仙八件、福禄寿三星持进，交寺人高玉等呈览，奉旨将女八仙送往瀛台。男八仙、福禄寿三星俟配象牙牌子，做得时一同呈览，钦此。[31]
十月初二日，司库白世秀来说，寺人高玉等传旨：着将男八仙并福禄寿三星、珐琅杯三件、铜镀金杯八件送在热河用。俟员外郎常保、催总窝贺往热河去时将此男八仙等帯去，钦此。
于本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栢唐阿、张文辉将珐琅杯三件、铜镀金杯八件并男八仙八件、福䘵寿三星三件送赴装修处，交员外郎常保收讫。[32]
结合两份档案可知，终极陈设于瀛台流杯亭的仅为女八仙，而避暑山庄曲水荷喷鼻香的则是福禄寿三星+男八仙。乾隆九年（1744）的御制诗《题瀛台流杯亭》记录下了这种“神仙捧醇酎”的意见意义陈设：“凭栏俯碧流，佳景喜相酬。素色因心凈，清音与耳谋。神仙捧醇酎，春鸟弄箜篌。恶旨思前戒，盈科悟学习。”[33]
禊赏亭的捧杯神仙，在形式上延续了避暑山庄“福禄寿三星+男八仙”的十一神仙模式，但制作韶光要晚至乾隆四十三至四十四年（1778-1779）。同期完成的还有圆明园坐石临流的十一神仙：
（乾隆四十三年）七月十一日，员外郎四德来说：寺人厄勒里交彩油八神仙八件、彩油福禄寿神仙三件、彩漆莲辧托盘一件，传旨：神仙脸像形式样款不好，着交同德带去，交与舒文，仍用舒文，仍用旧胎股，另改做。照莲瓣托盘上漆木一样，重漆见新，还是再成做一分，各随银镀金杯，得时交宁寿宫，钦此。
于四十四年四月二十九日，将苏州送到彩油八神仙一分、见新八神仙一分呈进，讫。[34]
（乾隆四十四年）四月二十七日，将苏州送到……彩油福禄寿八神仙一分、见新福禄寿八神仙一分……持进交寺人厄勒里呈览。奉旨……新做神仙交宁寿宫、见新神仙交圆明园……钦此。[35]
以上多处流杯亭制作捧杯神仙的记录显示，除养性斋流杯亭为首次成做外，别的流杯亭均为仿制，也即所有神仙的形制均应相似，想必这也与流杯池有固定的建筑法度模范干系[36]。这些捧杯神仙的详细情形，可参看嘉庆十二年（1807）拆盖清夏斋流杯亭时新作神仙的档案。文献显示，每件神仙由莲花托（径五寸八分、高一寸九分）、莲蓬（应嵌于莲花托中部，径三寸二分、高一寸四分），木质身体（高三寸七分、宽二寸七分、厚二寸三分）和象牙头部（高一寸五分、宽一寸、厚八分）构成，即一件总高约八寸五分（合27.2厘米）、最宽处约五寸八分（18.56厘米）的漆木塑像：
今为成做：楠木胎画彩漆神仙八件，每件内：下莲花托一件，径五寸八分、高一寸九分。（刁莲花围长一尺七寸，折宽二寸二分，彩漆同。）
底面径三寸六分里子一块。（折径五寸六分，硃漆。）
莲蓬一件，高一寸四分，径三寸二分。（墙子围长六寸，折高一寸四分，顶面径三寸二分，碌漆，木匠四分工，刁匠三工八分。）
神仙一件，身高三寸七分，宽二寸七分，厚二寸三分。（内五面刁活，高三寸七分，均围宽五寸四分，彩漆同。木匠二分，刁匠十工五分。）
象牙面像，高一寸五分，宽一寸，厚八分。（内刁活折高一寸五分，均围宽二寸八分，木匠一分，刁匠四工二分。）
以上八件共用楠木尺方一尺三寸八分，象牙三斤四两，木匠五工五分，刁匠一百四十八工，共匠一百五十三工五分。计工银二十三两一分三十九厘。[37]
神仙手持杯模样形状为“银镀金钟”，总高一寸一分（合3.52厘米），带足，底径六分（合1.92厘米），身中部口径也约一寸一分（合3.52厘米）：
今为做……银镀金钟八件，各高一寸一分，每件内：足一件，围长一寸八分，三面折宽三分，底径六分（二面）。身折长一寸一分，均围宽三寸四分（二面）。
共折见方寸六十八寸四分八厘（每寸用金八厘）。镀金叶五钱四分七厘，家匠三工，饭银一钱八厘。[38]
从神仙头身比约为1∶2.5来看，应为坐姿，这样易于在流动的渠水中保持稳定。而捧杯的尺寸则符合真实器物，结合陈设档将神仙与捧杯分开登记的情形，推测杯子应可从神仙手中取下，用于雅集觞饮。（图11）
图11 捧杯神仙示意 恭王府博物馆郝黎绘制
（三）十二绣墩
“铜掐丝珐琅绣墩十二个”的设置颇耐人寻味。从禊赏亭明间的面积来看，很难容纳十二绣墩。并且，为何要设置十二绣墩呢？以下试作一大胆预测。
前文所引乾隆四十一年倪承宽诗谈到了“乔佺”，“乔”即王子乔，西汉刘向《列仙传》载其为“乘鹤神仙”：“王子乔者，周灵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洛之间，……至时，果乘白鹤驻山头。”[39]“佺”则指“偓佺”，《列仙传》载其为“采药神仙”：“偓佺者，槐山采药父也。好食松实。形体生毛，长数寸。两目更方，能翱翔逐走马。”[40]“乔”、“佺”并称，显然是用以指代神仙。然而倪承宽作此诗时，禊赏亭神仙陈设尚未成作，诗中的乔佺应不是指捧杯神仙。而诗中又说“诗言其志”，故此处的神仙应是指代兰亭雅集中的人物。
前述《董其昌临柳公权书兰亭诗》和《弘历临董其昌仿柳公权书兰亭诗》中均有“至此已（以）下十一人兼有五言”的记载，（图5、图6）解释在兰亭雅集中，共有十一人作四言诗和五言诗各一首，他们是：王羲之、谢安、谢万、孙绰、徐丰之、孙统、王彬之、袁峤之、王凝之、王肃之、王徽之。（表2）
表2 兰亭雅集中咏诗两首的十一人
十一墨客之数与十一神仙吻合。那么，是否存在这样的可能，即乾隆四十四年做成的禊赏亭捧杯神仙，虽然在数量和形式上与乾隆六年避暑山庄神仙相同，但其内涵却发生了变革？从活计档有关神仙“改脸”的记载来看，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禊赏亭的设计构思，应早于乾隆三十七年，与乾隆三十五年董其昌全卷的创造与拼合处于同一期间。而内部陈设的完成，则应晚于神仙成做的乾隆四十四年，这与合编兰亭八柱的韶光重合。董卷的拼合，可视作兰亭八柱工程的开始，八柱的合编，则意味着这一工程的完成。极有可能的是，禊赏亭和坐石临流两处流杯亭，分别作为这一头一尾两个主要事宜的纪念碑。也正因如此，禊赏亭和坐石临流均采取“兰亭刻石+十一神仙”的陈设模式，与乾隆初年养性斋、瀛台、避暑山庄的流杯亭陈设模式有所不同。差异在于，禊赏亭的刻石仅为“兰亭八柱”第八的内容，而坐石临流的刻石则包含了“兰亭八柱”的全部。
图12 （明）黄宸《曲水流觞图》卷所绘兰亭雅集场景（局部）（故宫博物院藏）
禊赏亭领悟叠石堆山、茂林修竹、御笔刻石、曲水流觞、神仙捧杯等元素，用空间的语汇再现了兰亭修禊这一历史文化盛事。十一神仙作为兰亭雅集中十一墨客的象征，被安顿在流觞曲水之畔，手捧金杯，正如永和九年兰亭雅集中的场景。（图12）问题是，为何不是十一绣墩配十一神仙？这多出来的一个绣墩究竟为谁而设？答案很显然，能与十一位留名青史的墨客不相上下的，自然是生平作诗四万余首的乾隆帝。这第十二个绣墩，正是留给这座花园的主人。
五、结论与谈论
至此，本文已明确禊赏亭中的“五彩漆神仙十一个”、“银镀金杯十一个”和“铜掐丝珐琅绣墩十二个”为乾隆期间的陈设物。而乾隆四十一年制作铺垫时提到的“罗汉床”应即陈设档中的“紫檀大理石文榻”。由此可以推测，光绪档所记载的陈设器物，不仅可以上溯到道光期间，还可进一步上溯至乾隆期间。这解释光绪二十年的落架重修，既未改变禊赏亭的建筑形制，也未对内部陈设有大的改动。从光绪档的行文顺序来看，其所载器物的分布是由内及外的，即文榻及其上器物位于亭内明间，一对喷鼻香几及其上器物在文榻两侧，十二绣墩很可能在东西进间，十一神仙手捧银镀金杯，立于流杯池的水道中，通水后或可浮动。一对英石山子和一副铜字对联则位于亭外的地面和柱上。（图13）
图13 禊赏亭原状陈设的空间复原（底图故宫博物院古建部供应，作者自绘）
禊赏亭是外部环境、建筑本体与内部陈设相结合的绝佳案例，但却并非孤例。乾隆期间，紫禁城养性斋、西苑瀛台、热河避暑山庄和圆明园等处均设置流杯亭，其建筑形式和陈设主题也比较类似。早期流杯亭安设“福禄寿三星+男八仙+女八仙”（养性斋）、“女八仙”（瀛台）、“福禄寿三星+男八仙”（避暑山庄），或可称之为“神仙模式”，寄托的是求福求寿的心愿。而中后期宁寿宫、圆明园的流杯亭，不再利用“神仙模式”，而是改为“兰亭刻石+十一墨客”，彰显的是文人隐逸的思想。从“神仙”到“墨客”，近四十年光阴带给乾隆帝的，不止文化领域的建树，更有空间审美的进益。
图14 禊赏亭老照片（故宫博物院藏）
遗憾的是，民国期间清室善后委员会所编《故宫物品点查报告》并未记载禊赏亭文物，而老照片所反响的禊赏亭建筑破败不堪，陈设荡然无存。（图14）短缺这些资料，也就很难确定禊赏亭文物是否尚存。纵然有幸留存，也很难从故宫博物院的海量文物中筛选出这些器物，规复禊赏亭的原状陈设。但这并不妨碍读者从字里行间，想象禊赏亭曾经的兰亭刻石和捧杯神仙，体会乾隆帝以建筑空间为文化工程立碑的良苦存心。
本文受故宫博物院科研课题《宫廷原状陈设的历史与理论》（KT2020-02）、《英才操持》帮助。感谢故宫博物院汪亓、郭福祥、王子林、韩倩及恭王府博物馆郝黎等诸位研究馆员的宝贵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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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不雅观箴文献中央：《清代御制诗文全集》数据库，《清高宗御制诗四集》，第33卷，第804页。
[2] 前揭 《清代御制诗文全集》数据库，《清高宗御制诗五集》，第69卷，第302页。
[3] 赵丽红：《以兰亭为主题装饰的内廷器物》，《中国书法》，2012年第1期，第90-97页。
[4] 王其亨、官嵬：《宁寿宫花园点睛之笔：禊赏亭索隐》，载中国紫禁城学会编：《中国紫禁城学会论文集（第一辑）》，紫禁城出版社，1996年，第329-343页。王子林：《宁寿宫花园主题考释》，载中国紫禁城学会编：《中国紫禁城学会论文集（第六辑）上》，紫禁城出版社，2007年，第79-111页。
[5] 如赵光华：《禊赏亭之“禊”源流小考》，《故宫博物院院刊》，1979年第3期，第69-71页；姜舜源：《禊赏亭畔话流觞》，《紫禁城》，1990年第4期，第41-43页；俞显鸿：《“曲水流觞”景不雅观蜕变研究》，《中国园林》，2008年第11期，第47-51页。
[6] 如卢绳：《北京故宫乾隆花园》，《文物参考资料》，1957年第6期，第36-41页；许以林：《宁寿宫的花园庭院》，《故宫博物院院刊》，1987年第1期，第70-80页；李乾朗：《禊赏亭》，《紫禁城》，2011年第9期，第27-29页；倪斌、李大平：《宁寿宫花园园林设计思想流源与建筑形制变异》，《紫禁城》，2011年第11期，第18-21页；张淑娴：《建福宫花园和宁寿宫花园：乾隆天子的造园理论和实践》，《故宫学刊》，2012年第1期，第107-122页；王时伟、刘畅：《金界楼台思训画 碧城鸾鹤义山诗：如诗如画的乾隆花园》，《紫禁城》，2014年第6期，第33-59页；李越：《从乾隆花园的营建技艺看一代天子的审美取向和艺术追求》，《自然与文化遗产研究》，2019年第4期，第31-37页。
[7] “表面”的观点参考乔迅：《魅惑的表面：明清的玩好之物》，中心编译出版社，2017。
[8] 乾隆三十七年十一月初六日，“奏为建筑宁寿宫殿宇房座估需工料银两事折”，奏销档315-075号，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9] 乾隆四十一年十仲春二旬日，“奏为报销宫内各处用过缎纱布匹事折附宫内各处用过缎纱布匹细数清单”，奏销档344-098号，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0] 嘉庆四年三月二十九日，“宁寿宫西路粘修禊赏亭等项所需物料清册”，营造司05-08-030-000045-0022号，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1] 嘉庆二十三年七月初五日，“奏为遵旨查勘宁寿宫畅音阁建筑破坏环境事折”，奏销档489-066号，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2] 道光二十年十仲春二十九日，“呈办修理宁寿宫两路禊赏亭等估需工料银两事”，《长编》67616号，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3] 光绪十三年仲春二十八日，“奏报遵旨查勘宁寿宫殿宇应修环境折”，奏销档812-091号，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4] 光绪十三年四月初旬日，“奏呈遵旨修理宁寿宫需用钱粮数目清单折”，奏销档812-163号，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5] “总管内务府大臣奏重修禊赏亭工程事”，转引自方裕瑾：《光绪十八年至二十年宁寿宫内改建工程述略》，载中国紫禁城学会编：《中国紫禁城学会论文集（第二辑）》，紫禁城出版社，1997年，第262页。
[16] 郭泓：《故宫宁寿宫花园建筑彩画及其保护研究》，中国艺术研究院硕士学位论文，2010年，第190页。
[17] （清）于敏中：《钦定日下旧闻考》卷18，北京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249页。
[18] 同注[1]，《清高宗御制诗三集》，第86卷，第629页。
[19] 不雅观箴文献中央：《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数据库，第33册，第572页。
[20] 同注[1]，《清高宗御制诗四集》，第51卷，第85页。
[21] 同注[19]，第41册，第793页。
[22] 同注[1]，《清高宗御制诗四集》，第56卷，第162页。
[23] 同注[19]，第42册，第678-680、699-701页。
[24] 同注[1]，《清高宗御制诗四集》，第56卷，第164页。
[25] “弘历临董其昌书何延之兰亭记”的内容为唐代何延之对王羲之书写兰亭序全过程及此序收藏、传世、临摹、著录及殉于唐太宗昭陵的系统性记述。
[26] 同注[1]，《清仁宗御制诗》，第1册，第123页。
[27] 目前所见三部档案的影像资料均未显示立档韶光，但据刘畅的研究，分别为道光十七年（1837）的一部和光绪二十三年（1897）的两部。拜会刘畅：《故宫宁寿宫花园内檐装修调查与解读》，《建筑史》，2005年第0期，第72-81页。经垂询作者，详细证据现已不可寻，或可作为参考。
[28] 同注[19]，第9册，第467页。养性斋流杯亭今已不存，其详细位置不明。
[29] 同注[19]，第9册，第399页。
[30] 同注[19]，第10册，第154页。
[31] 同注[19]，第9册，第722页。
[32] 同注[19]，第10册，第310页。
[33] 同注[1]，《清高宗御制诗初集》，第44卷，第344页。
[34] 同注[19]，第41册，第412页。
[35] 同注[19]，等42册，第500页。
[36] 《营造法度模范》记载了两种流杯渠制式，其渠道尺寸相同，均为广一尺、深九寸。见（宋）李诫撰、故宫博物院编：《故宫博物院藏清初影宋钞本营造法度模范》，故宫出版社，2017年，第 135-136、743-744页。
[37] 嘉庆十二年十一月初七日，“为实销成做清夏斋流杯亭内楠木胎画彩漆神仙等项共用工料银两事”，油木作05-08-030-000106-0045号，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38] 嘉庆十二年十一月二旬日，“为实销成做清夏斋流杯亭运用银台钑镀金杯等项共用工料银两事”，金玉作05-08-030-000106-0057号，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39] 王叔岷：《列仙传校笺》卷上，中华书局，2007年，第65页。
[40] 同注[39]，第11页。
作者简介
徐斌，故宫博物院宫廷历史部，研究馆员，博士，研究方向为城市方案史、宫廷原状陈设、中西文化互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