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磊
一、罗川印象
2019年夏天,当我应邀去正宁县姚家大院参加一场热闹又新奇的乞巧节活动时,我还不知道,我与一座古城冥冥之中的缘分,正在悄然展开……
那天活动之后,听说罗川古城间隔不远,便与朋友欣然前往。然而,这一去,便有了今后的魂牵梦萦,再难相舍。在我眼里,罗川古城与其它地方最大的不同,不仅是它拥有厚重的历史,更是用它的角角落落锁住了一段段光阴,在这里,韶光停滞了。
穿行在罗川的小巷里,随眼可见石砌土夯的墙体里房基下,间杂着明清乃至唐宋的残砖断瓦。这种环境让人困惑。看建筑风格,险些所有民居定格下来的建筑风格都超不过晚清。可细细品味,建筑材料为何是各个朝代混搭拼凑的节奏?在瘪嘴豁牙的老人口中,同治年间的那场动乱,让一座古城彻底沦为废墟。我们本日看到的罗川,是在动乱后重修起来的,以是就有了那些压在墙体、基址中的唐宋元明清,尺余长的城砖,字迹漫漶的石碑悄悄地躺在个中,仿佛在无言控诉着那些陇边之苦的不易。
罗川,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一座城啊!
汉时便兴盛起来的阳周、独乐县,虽然没在今日的古城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却自此拉开了正宁县域前世今生的光彩。屠年夜家、鲜卑人都曾饮马罗水,以至隋朝于开皇十八年将其阳周之名更为罗川县,这一叫便是一千多年(宋时更名为真宁,但罗川之名至今仍未弃用,只是降县为乡罢了)。民国年间废县迁治于山河镇,便是今日之正宁县了。这便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一部正宁史,大半在罗川”的由来。
鼓噪了两千年的罗川古城由于治所的迁移跌入了历史尘埃,但回过分来,也正是这一跌,才让罗川古城避开了一次次被再次摧毁的命运,成了庆地唯一一座真正还存在于视线中鲜活的古城,只管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了。
提起罗川,不得不提起一个人、一座牌坊。人是大明朝著名的廉吏、被时人称为松柏君子的赵邦清,坊是明王朝为褒其功绩所立的赵氏牌坊,依次为“清官坊”“天官坊”“恩宠坊”。石坊以红砂岩石为料,凿磨镶砌而成,整体高大巍峨。在它的柱石坊面上,图文并茂地刻着笔力遒劲的赞语,以及各种飞禽走兽、人物故事、山水云烟、树木花卉等题材的精美组雕,场景伟大,造型古朴,是不可多得的陇东石刻艺术珍品。而赵邦清为官清正有为、为国鞠躬尽瘁的绝世风骨,不但成为历代廉政教诲的典范,更成为了正宁人为之骄傲的精神文化地标。
那么,曾经辉煌又破碎过的罗川古城,留下的只有对过往的无尽回顾吗?
不,罗川曾经有过痛楚,而今,有机遇,更有希冀。
二、在罗川,圆一个“修旧如旧”的古城梦
新的历史期间大潮下,随着国家村落庄振兴计策的推进,高速修到了村落门口,连接陕甘的桥头堡上风凸现,罗川,重又面临着一次浴火重生的选择。
罗川古城会变成什么样儿?这大约是很多深爱罗川的庆阳人最为关注的问题。
是像全国各地瞬间爆火又彻底冷落下来的那些“古”城“古”村落一样,请来各种有资质有话语权的专家和部门,框套出一个符合各种规范的、然而南北风格不分、摆在哪里都可以的拆后重修“古城”?是玩一把“乾坤大挪移”的老套路,将他处的样板覆压在罗川之上?
真正的罗川古城会不会由于“古城重修”而彻底消逝?
还好,政府在推敲,在决议。那就解释,希望还在。作为一个热爱罗川古城的铁粉,就有了思考和试言的机会,毕竟,我们不能学叶公空喊保护传统的口号而面对现实又毫无头绪,不是有人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么,那么,万一,我是说万一蒙对了呢!
让我给自己来个命题作文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让我来方案罗川古城的保护和旅游方案,我会怎么做。
首先肯定是定位,我想要播下若何一颗种子,我想要让罗川长成一棵参天算夜树还是一株不一样的小草,按说,我不该选后者,可是,理智见告我,我只会也只能选后者。
必须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罗川古城放到庆阳是唯一的存在!
而放眼西北乃至全国,它只是其貌不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万千中的一个!
这个定位只管扎心,但是事实。我想,只有搞清楚罗川古城的过去、现在,才能复苏的知道它的将来该若何走。
罗川,比不了张贤亮师长西席能在荒原中树起一壁大旗“出卖”荒凉……
也比不了九嵕山下烟霞镇上袁家村落里演绎长安乡情……
我想在罗川古城种下一颗平常心,锁住一方水土里的文化光阴……
我就想在罗川古城种下一棵红蓼,用朋侪的话来说,便是努力把一棵草的生命活成树的姿态!
不要一开始就去种下一颗野心膨胀的种子,希望越高,跌落会越重,不去说白鹿原,不去说昌州,更不去说那些比比皆是、动辄投资数亿、数十亿,拆旧建新的古城开拓项目,如今还存活的有几处?这些高大上的项目无一不是倾一时一域之力,聚各界专家精英反复论证后打造的,为什么就存活不下去呢?当初做可行报告时那些有理有据的数据都去了哪儿呢?我们不做评判,但履历总要吸取。
我们再来理解一下罗川古城和古民居的特点和性子。
罗川城是夯土城,城墙残段只余很小几个角落,城内民居因近代的治所迁移而得以较好的保留了下来,多是就地取材、以土木砖石稠浊建造而成。大略说便是砂石条块垒基,木构搭出房屋框架,砖瓦雕件做点缀和防水,土坯添补做承重墙体的建筑形式。而这类建筑最大的特点,便是易于掩护,主人家乃至不用请专门的工匠,稍有点泥瓦工的动手能力就能自己修修补补。而罗川的现有古居,很多便是这样保留下来的。
正好由于在修补过程中的随意性缘故原由较多,就造成了做文保方案时的定性困惑,说是文物吧,有些民居后来又加入各时期建筑材料和特点,早改得风格迥异面孔不清了;说它不是文物古建吧,可说不定哪段墙哪座土楼哪个四合院便是几百年前的遗存。
我理解中的罗川古城该有的样子,便是要尊重历史本来面貌。
已经毁掉的,不要再去复建,真正有代价的等有条件了,做做遗址考古,根据情形再确认后续方案。现有的民居,一户一调研一方案,按本户现有主体建筑风格主调,做加固事情,办理安全居住和利用问题。用材上可以考虑利用部分当代建材,比如墙体内易被虫蚀的木构架柱可以用钢构隐形加固,土坯墙体受潮破坏乃至倾斜部分可用砖构替代增加其稳定性,这些部位再用草泥抹平,不会影响整体风格的可不雅观性和统一性。古城内类似的建筑都以此思路,按文物修复的原则尽最大可能做到“修旧如旧”。哪怕是上世纪各个年代的老屋子,也要一丝不苟地只管即便复原当时的工艺面貌。而这些,也已是罗川古城历史发展轨迹不可切割的一部分。
关于项目可行和资金来源,怎么办?
我们可以结合村落庄振兴行动,方案成立旅游互助社,由政府勾引,统一管理,罗川居民作为参股人,自投或自找亲朋乃至朋侪互助,以自家老宅为根本,请有履历的老工匠维修成原生态民宿民居。
清代的建筑和庭院复修清代的特色,互助社期间的复修成互助社期间的面貌,乃至平顶房、瓷砖贴面的当代房屋也不做大的改动,紧张强化细节的融入性。
民居里面的家俱、装饰与建筑时期雷同一,城内巷道保留原有布局,路面用老旧石条铺一下就好。我们要做的,便是剪一段流逝的光阴,留下来,留下来并牢牢锁住……
至于已建成的不可逆新古建,可以布展成罗川文史馆、文创家当馆,乃至罗川艺术馆,这样不更充足有趣么?
三、在罗川古城,锁住一段旧光阴
让我们来遐想一下,在某个空隙的午后,悄悄地穿行在罗川城内狭窄弯曲的小巷里,屋檐上的瓦松绽开饱满的身姿,青石板上还留着雨滴的印记,嫩绿的树叶摇荡在残垣断壁上。抚摸着石头垒成的墙面,粗砺的觉得从掌心模糊渗入,仿佛历史的风云变幻还在心底氤氲;拐过半截土墙,儿童的嬉闹声从墙内传来,忍不住想象着那孩童的天真与母亲的慈爱;正在沉思间,衣袂飘飘的少女们手持罗扇、环佩叮铛,轻笑而过,撒下岁月的馨喷鼻香……
穿行在城内,像穿越在历史变幻的时空里,刚从雕梁画栋的清代四合院里出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爱国公约又映入眼帘;正为维妙维肖的鹿鹤同春砖雕慨叹,土坯筑成的二层楼上、那圆形拱窗里恍若透出幽怨的眼神;当还在回味刻有“发展经济、保障供给”供销社里甘甜的水果糖时,奔跑而过的汽车见告我已到了新世纪……
伴随着柔和的微风,三三两两的行人轻笑嫣然,街边的铁匠铺里叮铛铛铛的敲打声,稠浊着炸油糕的焦喷鼻香味模糊约约……
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厢房的留声机里轻唱着那首老歌:
一部春秋史
千年孤臣泪
成败难长久
兴亡在转瞬间
总在茶余后
供予后人说
多少心伤话因果
百战旧河山
古来功难全
江山几局残
荒城重拾何年
文章写不尽
悠悠沧桑史……
“来了”,主人微笑着打了个呼唤。
“嗯,来了"客人轻笑着回应……
这样的一座小城,哪怕你只去过一次来过一回,你在很永劫光里都会很难忘却,就像我影象深处的银川镇北堡最初的样子,进城门时恰逢羊儿出圈,羊群把我们挤的贴在城墙根,景与人和,人在景中,以至于后来我一想起银川,脑海中瞬间闪过的,除了苍凉的王陵,还有一群洁白的滩羊“咩咩”声声……
来源:陇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