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建筑设计博士

2021年12月尾，北京市完成首批历史建筑示范挂牌，包括政协礼堂、民族文化宫、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63栋（座）历史建筑，实现北京历史建筑挂牌“零”的打破。

北京大学入选挂牌的建筑有燕南园51—66号楼、燕东园21—24号楼、31—37号楼、39号楼、40号楼。
满目沧桑的小楼被这标志牌重新照亮。
当故人逝去，历史缄默，还有建筑在说话。

燕南园与燕东园,先后是燕京大学、北京大学的高等住宅区。
近百年间，这两个园子里住过任教于燕京大学、北京大学许多有名的学者教授，文科、理科、工科的都有。

必须提起笔来，为燕东园这些小楼、为曾经住在楼里那些不应被遗忘的老一辈学者、为发生在楼里那些不应被淹没的往事，留下一份追索与记录了。

单读｜上海文艺出版社

燕东园里有一位墨客学者、德语文学专家冯至伯伯。
冯伯母姚可崑也是德语教授，不过她不在北大，而是任教于北京外国语学院。

冯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冯姚平生于1936年，搬入燕东园时她已在城里住校读高中，我险些没有见过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大姐姐，后来去苏联留学了。
小女儿冯姚明生于1946年，和我同岁，但上学早一年，比我高一个年级。
她天性好动，油滑得像个男孩子，会想出好多点子带着我们疯玩儿。

那时我们常常去冯姚明家，都是上楼去玩。
楼下一层是客厅和冯伯伯的书房，常掩着门。
在我的影象里，燕东园各家主人的书房都是不让孩子们进去的。
但我为了借书看，进过冯伯伯的书房。
那时的我，小学二年级，初识几个字，迫在眉睫地到处找书看。
冯伯伯的书房果真像图书馆，满壁都是高大的书柜。
整洁排列、琳琅满目的书，让我踮着脚尖看花了眼。
而且冯家险些每一个房间：客厅、饭厅、阳光屋、冯伯伯的寝室、冯姚明的寝室都放着书柜和书架。
见到我的茫然无措，冯姚明年夜方地打开一个壁橱门说：这里的书还没有上架，都是各出版社送来的，你再挑挑！

冯至师长西席是燕东园里的名人。
很早就知道他被鲁迅师长西席夸奖为“中国最精良的抒怀墨客”。
他1923年加入林如稷的文学团体浅草社。
1925年和杨晦、陈翔鹤、陈炜谟等成立沉钟社，出版《沉钟》周刊、《半月刊》和《沉钟丛刊》。
1930年留学德国，就读柏林大学、海德堡大学，1935年得到海德堡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学成归来，他先后在同济大学、西南联大、北京大学教书。
从1952年开始，他在北京大学西语系当了12年的系主任，直至1964年奉调中科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出任外国文学所所长。

燕园里留下了许多关于冯至师长西席治学与任教的佳话：“学外国文学的人要懂得中国文学”，这是冯至师长西席旗帜光鲜的主见。
他多次修正传授教化操持，每次都强调两件事：第一，西语系的学生一定要打好踏实的外语根本。
第二，学外国文学的人一定要学好中国文学。
他桃李满墙，培养了一大批精良的德语人才。
学生们说：“冯师长西席为人很突出的优点是他的平等意识。
” 大家都记得他的笑颜：“那是一种独特的令人产生敬意的微笑。
”

冯至师长西席每天走路高下班，上午9点定时到西语系所在地北大民主楼的办公室，下午在家里读书、伏案笔耕。
正是在燕东园22号居住的日子里，他重译出版了《哈尔次山游记》《海涅诗选》，编选了《杜甫诗选》，出版了论文集《诗与遗产》等。
在冯姚明的影象里，夜里她有时候起床，走近父亲的书房，从门缝中看到的总是台灯下烟雾环抱，父亲伏在书桌上写作的背影。

冯至师长西席从西南联大期间开始研究歌德和杜甫， 1948年出版了《歌德论述》，1952年出版了《杜甫传》，被誉为“在中国学术史上均有首创性意义”。
1962年是杜甫诞辰1250周年。
天下和平理事会把杜甫列为天下文化名人，都城文艺界举行纪念大会。
冯至师长西席在大会上做了专题报告《纪念伟大的墨客杜甫》。

他多年的助手严宝瑜教授说：为了准备这个报告，冯师长西席连续两天两夜通宵达旦地事情，由于短缺就寝和过度疲倦，第三天晕倒在未名湖畔上班的路上，幸而被经由的路人及时创造。

……

在这次写作中，我第一次创造了冯伯伯冯伯母动人的爱情故事：

▲ 冯至与姚可崑晚年合影

1930年，冯至师长西席在与意中人姚可崑情定终生之后，一个人远赴德国留学。
直到两年往后，姚可崑从北平女高师毕业，攒够了去德国的旅费，于1932年10月乘游轮抵达威尼斯，冯至从柏林赶来，在风光迤逦的水城一对恋人相会。
冯至把未婚妻接回柏林，他们一起住到城市的西郊，但所住的街道不同。
冯至住的那条街叫“鸣蝉路”(Zikadenweg)。
他为姚可崑租了另一条街的房屋，街名叫“落叶松路”（Larchenweg）。
为什么做这样的分居安排？他在给朋侪的信中写道：可崑已经到柏林一个月了，她住在我的附近，我们的生活很好。
但我常有不知以是的不安，恐怕自己失落掉了自己。
由于两人常在一起，是随意马虎任意把自己抛掷的，这中间个人保持着个人的境界是要一番教化。

姚可崑被柏林大学附设的德语学习班录取为正式的学生。
她每天八点到十点定时上课，下了课即到一栋以黑格尔命名的阅览室去做作业。
“中午冯至来找我，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饭后乘高架电车回西郊，我回我的落叶松，他去他的鸣蝉路。
”在如此甜蜜又保持“个人境界”的节制式“留德伴读”中，姚可崑修完了柏林大学、海德堡大学的政治哲学、文学以及艺术史等多门课程。
而冯至师长西席博览群书，完成了博士论文，得到海德堡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1935年两人返国后，举行了婚礼。

冯至夫妇在西南联大任教时，也留下了一段佳话：正是1941前后，抗战到了最艰巨的时候。
日军飞机险些每天来轰炸，每次跑警报，冯至夫妇只带两样：一个是女儿冯姚平，另一个是装着译稿的小皮箱。
生活也很清苦，常常处于贫病交加的窘况。
但在他们住过的一个避难处所，却留下了美好的画面。

林场茅屋：出昆来岁夜东门，沿去金殿的公路走七八公里，到了小坝，往前超越左边的菠萝村落，顺着倾斜的山坡上曲弯波折的小路，进入两旁松林茂密的山谷，便看到几座连在一起的山。
茅屋所在的山，叫杨家山，茅屋附近，有一泓清泉，长年不断，滋养着周围树林。
冯至夫妇一度把家搬至这里，安排下大略的床板桌凳，预备了一些米和木炭、一个红泥小火炉，靠墙摆了几只肥皂木箱。
在木板架起的桌面上，夫妇俩一边一个，展开几本书，对着一盏菜油灯夜读。
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冯至师长西席酝酿与完成了生平中最主要的著作：诗集《十四行集》、散文集《山水》、中篇历史小说《伍子胥》、《歌德论述》以及数篇学术论文、杂文等，夫妇两人还合译了《维廉·麦斯特的学习时期》。

1952年往后，冯至师长西席在北京大学，姚可崑师长西席在北京外国语学院，分别主持着两所高校的德语传授教化科研并从事翻译事情，均做出了首创性的贡献。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冯至夫妇被称为“永久的伴侣”。

▲ 洪谦师长西席在26号楼前留影

提及洪谦伯伯，总有一些传奇性和神秘感。
他的生平有两个“唯一”。

第一个“唯一” ：他是“维也纳学派”唯一的中国成员。
什么是“维也纳学派”？这个学派亦称“维也纳小组”，发源于一百年前，是20世纪20年代奥地利都城维也纳的一个学术团体，凝聚了当时欧洲大陆物理学、数学、哲学等多个学科的思想精英。
学派创始人石里克，他的紧张不雅观点被称为逻辑实证主义。
在他之前，哲学与自然科学之间的联系极少，相对论和量子论的巨大进展，对付当代哲学竟没有产生影响，石里克和维也纳学派改变了这种情形。
他们将最前沿的自然科学理论扩展到对哲学的反思中，形成一个国际性哲学运动的出发点，勾引了实证主义与履历主义的再生与改造。

洪谦师长西席1927年赴德国留学，那一年他18岁，正逢欧洲大陆自然科学发达发展，尤其物理学达到了一个崭新的样态。
他愉快地投身之中，用一年韶光就得到了柏林大学的入学资格，修习天文物理。
一次有时的机会，洪谦碰着了生命中的朱紫。
他在科学哲学家赖欣巴哈讲座上的一次发言，引起维也纳学派创始人石里克的把稳。
他把这位年轻的中国留学生带到维也纳，收至自己的门下。

洪谦师长西席在对恩师的回顾中，谈到一个动人的细节：老师家中为他设一专用的书桌。
从1930年开始，洪谦应邀参加石里克小组即“维也纳学派”的周四谈论会。
1934年，洪谦在导师的辅导下完成了毕业论文《当代物理学中的因果律问题》，在这篇论文中，他援引当时量子物理学最前沿的成果，回嘴了传统哲学中对付因果不雅观念的意见。
这篇论文的审阅者之一是著名物理学家海森堡，诺贝尔物理学奖得到者玻尔参加了答辩。
洪谦得到维也纳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1937年，洪谦回到祖国。

▲ 1925年维也纳学派

1930年代后期，纳粹主义在德国奥地利十分嚣张，维也纳学派的一些成员受到伤害，相继流亡到美、英等国。
维也纳学派解体了，逻辑实证主义的中央由欧洲大陆转移到美国，连续对西方思想界产生重大影响。
到1970年代末，中国大陆重新开放门户时，洪谦师长西席惊异地创造，他已是西方哲学界声势浩大的剖析哲学和科学哲学的元老之一。
当年有幸亲自参加“维也纳哲学小组”谈论的成员，只剩英国的艾耶尔、美国的奎因、中国的洪谦等寥寥几人。
“论资排辈”的话，洪谦还在艾耶尔之上。

洪谦师长西席重新回到国际哲学界的视野。
1980年代初，英国研究维特根斯坦的有名学者麦金纳斯，美国哲学家罗蒂等人访问北京，在洪谦师长西席面前毕恭毕敬，执弟子之礼。
1984年维也纳大学为洪谦师长西席取得博士学位五十周年，举行了隆重的学术纪念会，并付与名誉博士称号。
此时年逾古稀的洪谦师长西席重新握笔，在国际学术刊物上揭橥文章，访问维也纳大学、牛津大学、东京大学，参加维特根斯坦、石里克与纽拉特哲学谈论会。
在生命的末了岁月里，他得到牛津大学和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支持，出任中英暑期哲学学院的名誉院长。

1992年，洪谦师长西席逝世，英国《泰晤士报》《卫报》《独立报》均揭橥了长篇讣告，称他是“天下上末了一位彻底的逻辑履历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