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李劼人自题了这两个字在门楣上;后来,他的好友、书法家谢无量又为他写了更能干的门牌。
1958年的菱窠大门前,李劼人儿媳黄尚莹与孙儿李诗云合影
1987年的菱窠大门
本世纪初的菱窠大门
那时候的邮递员不知是有若何的神通,能够靠着这块门牌找到路。
反正前几天,纵然有手机舆图导航,第一次去菱窠的
菱窠与它的邻居邮电职业技能学院还有过一则轶事:职院的前身成都电信机务学校,学校食堂的污水会流到李劼人家门口,臭气四溢,李劼人几次提见地,校方回答道:“你写封‘公函’找我们校长好了。”(《深居“菱窠”重写“大波”》,《成都日报》1956年12月15日,第3版。)
如今,菱窠前的菱角堰早已不见。门楣上的“菱窠”二字几经更变,已非旧照片上的样子容貌——这两个字,现为书法家黄稚荃(笔名杜邻)于1986年所书。
主楼、厢房和院子
走进菱窠的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虽在初冬,然而院子里充满了绿意。
此时桂花已尽,腊梅含苞,喷鼻香樟参天,苏铁、红豆杉泛着沉沉冷光;深深浅浅的绿里,只有零散几株银杏的黄叶,和三角梅枝头的几朵玫红点缀。
通向房屋的石板小路被细叶麦冬覆盖:这条曲径,大概很大程度上由李劼人本人决定。
抗降服利后,菱窠不再是临时疏散房,而是李家人决定在此安身立命的地方。于是,李劼人开始了对菱窠的掩护和改造。
菱窠1939年旧景,李劼人孙子李诗云2013年手绘
他先是加盖了二楼,又在院内建了曲径、亭阁、井台;菱窠原来没有围墙,李劼人便姑息菱角堰旁的铁藜、柳树等圈成竹篱墙,后又开辟小菜园,手植桃李竹柳。
逐渐地,这些植物成了景象,让菱窠俨然呈现出一幅村落庄田园的景象。
菱窠院内处处充满绿意
现在,李劼人故居的主屋是坐北面南的两层砖楼,白墙红柱青瓦的格局大抵在主人第二次整修时决定。
1959年,李劼人用稿费对菱窠进行了大修,增建了主楼西侧土墙草顶的厢房,又将主楼草房顶换成了小青瓦,木柱改砖柱,并将二楼升高作藏书用;沿着藏书室外是一圈明柱,环绕宽阔阶沿高下楼形成了一圈回廊。
主楼前安顿着李劼人的半身汉白玉塑像,是李劼人生前好友、雕塑大师刘开渠的精品。 李劼人真的是十分帅气呀
主屋高下两层,一楼四间呈“L”型,分别为主人夫妇的寝室、书房、客厅和餐厅;而二楼则全用来收藏李劼人的书。
李劼人故居客厅两侧的长椅,正是李劼人与孙辈共享明日亲时坐过的椅子,也是巴金、沙汀等人访问李劼人故居时坐过的椅子
1957年5月8日,李劼人与孙辈在菱窠
巴金(右二)1987年10月13日重访李劼人故居时与沙汀(右一)、张秀熟(右三),马识途(左一)等人合影留念;巴金曾说,“只有他才是成都的历史家,过去的成都活在他的笔下”(1981年11月2日《致李眉》)
原来作为李劼人子女和亲友寝室的厢房,现在是陈设厅,展示着李劼人的平生影像,和他收藏的画作及手稿的仿写版。
李劼人故居纪念馆厢房,现用作临展厅和影视宣扬厅
碧桃轩,游廊和小雅轩
主楼东侧的李劼人平生业绩展展厅,通过一条曲径与主楼相连。在1998年,为纪念李劼人诞辰108周年,成都邑政府对李劼人故居进行修葺时增建了这处建筑,起初,它被命名为“碧桃轩”。
原碧桃轩,现李劼人平生业绩展展厅
流沙河为李劼人故居题写的“文如其人师长西席才算真善美,言必有物后学免操假大空”
2012年,李劼人故居正式更名为“李劼人故居纪念馆”,并再次进行修缮。
这次对故居本身的修缮,紧张改变了故居大门的位置,让它朝南开放。同时,主楼二楼规复成了藏书室,而“碧桃轩”则成为李劼人平生业绩展展厅。
走过游廊,抵达与展厅一池碧水之隔的地方,便是办公区。现在,这里是成都邑李劼人研究学会和李劼人故居纪念馆的办公地点。
在办公区,我们还能看到故事里那个“小雅菜馆”的招牌;在它前面的走廊上还放了许多开水瓶,免费供往来游客取用。
当然,故事里的“小雅菜馆”并不开在菱窠,而是在1930年代的指挥街118号。彼时,李劼人辞去公立成都大学(今四川大学)教职,向他的好友借了300块银元开了饭铺。
“小雅”的主食是面点,其余有几样川味家常菜,每周变更菜单,讲究季候,颇有私房菜的意味。
李劼人写给沙汀的信里,就提及了“夫妻肺片”“甜烧白”“喷鼻香酥鸭”等名菜
李劼人的夫人杨叔捃,曾对成都的老兼美食家车辐回顾说:“开小雅没有啥子菜谱,菜谱都在肚子头。都是我们商量到做菜,当时最受欢迎的是:豆豉葱烧鱼,我们用的口同嗜的豆豉,比潼川豆豉、永川豆豉的颗子大,味美味好又喷鼻香,浇上去也出色好看。
“我们都是用生猪油煎鱼,味道分外喷鼻香好吃。干烧牛肉,用的眉州洪宜的黄酒做料酒干烧,加姜块子。决不用茴喷鼻香、八角,李师长西席做菜忌用,说用了太俗气了,那是一种草药味,显不出家常烧的功夫来。”
“小雅轩”一经面世,报纸纷纭宣布教授开酒馆,学生当堂倌,为李劼人的新奇迹攒足了噱头。再加上“小雅轩”菜品讲究,连泡菜都做得很好吃,让它不久便成为成都每天排起长队的网红店。
1954年9月赴京参加第一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时,李劼人与儿子李远岑(右二)、女儿李远山(右一)、儿媳黄尚莹(左一)、半子王小鼎(左二)合影
然而,小雅轩开业一年多,李劼人才三四岁的儿子李远岑就被匪徒绑架索要赎金;经由多方调解斡旋赎回儿子后,小雅也关张了。
正是这一场惊悸,使得作家李劼人得以近间隔不雅观察和感想熏染了民国成都底层社会的繁芜,而他托请做和的袍哥大爷邝瞎子,成为了后来《去世水微澜》中罗歪嘴的人物原型。
现在在故居纪念馆的办公区里,看到这块“小雅菜馆”牌匾,想着近百年前在它面前发生的辉煌繁盛与惊扰,仍叫人唏嘘。
菱窠、菱乐和写作
当初,搬到菱窠对李劼人一家人来说意义重大,作家在他的自传中写道:
“我在成都已经有了一个固定的、自己的住处……几间茅草房比较简陋,但对我李家来说,却是破天荒的一件事。由于我自八世祖入川定居以来,从未有过自己的屋子。”
1957年5月8日,李劼人在菱窠不雅观鱼
有了菱窠,李劼人十分欢畅,他乃至起了一个新的笔名叫“菱乐”。
而最让他高兴的则是,“可以不再担心我在数十年置备的几千本中国书本和积存的报纸、杂志散失落了”。言语间,颇有一点“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意味。
主楼二楼的藏书室
实际上李劼人的藏书远不止几千册。在他去世后,其家人根据遗嘱,把书28225册,字画1150号,大小书柜书匣共48个等收藏,全部捐赠国家公藏。
上:李劼人收藏《华阳国志》书影;左:李劼人藏清·曾国藩行书近作诗文轴;右:李劼人藏清·康有为五言联
现在,故居主楼的二楼,透亮透风,仍保持着藏书室的格局;只不过,里面的藏书已经换成了当代出版的书本。
前去参不雅观的游客,可以利用代书板,从书柜里取出自己想读的书,坐在室外回廊的藤椅上阅读后再还回去——自然,书柜里也有李劼人自己的作品。
二楼的回廊上,十分适宜从藏书室里借一本书来,坐着读上半日,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发发呆
从1939年搬到菱窠,到1962年去世,李劼人一贯在菱窠生活,并创作了《天魔舞》《说成都》,修正和重版了长篇小说三部曲《去世水微澜》《狂风雨前》和《大波》。
1957年,李劼人于菱窠重写《大波》
学者刘再复曾这样评价李劼人:“在中国当代小说史上,如果说《阿Q正传》《边城》《金锁记》《死活场》是最精彩的中篇的话,那么,李劼人的《去世水微澜》应该是最精细、最完美的长篇了。”
当然,相对付鲁迅、沈从文、张爱玲和萧红,作家李劼人的声誉,并没有那么的显赫——正如相对付他在文学上的造诣,菱窠彷佛太过安静。
1936年,李劼人与夫人、子女及侄女合照于桂花巷64号院内,《狂风雨前》和《大波》创作于此;非常有个性的合影照
实际上,无论它是否为名人故居,在菱窠的半日里,我都觉得到了难以言说的沉着。
坐在回廊的藤椅上发呆、阅读,听见鸟儿在院内的池水里扑腾翅膀,竹林沙沙作响;弗成思议就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正在发生的培植,或者,曾在这里创作和再创作的作品泛起的大波。
但是对付成都而言,《去世水微澜》的作者,却总是意味着一份分外的重量;这份重量,并不会由于他故居的过于宁静而变轻。
李劼人故居纪念馆
周一至周日9:00-17:00
成都邑锦江区外东沙河堡菱窠西路70号
整年免费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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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慕树 设计:陈霜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