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纪卷之四 属吴晋宋齐梁纪 丁未〈汉建兴五年,吴黄武六年〉。
吴主闻士王薨,以交州悬远,乃分合浦以北属广州,吕岱为刺史;合浦以南属交州,戴良为刺史。
又遣陈时、大王为太守。
岱留南海,良与时俱前行。
到合浦,而王子徽以自署为太守,发宗兵拒之。
〈汉末宗室相乱,南人率宗室相聚为兵以自卫,故名宗兵。
〉良留合浦,王吏桓邻叩头,谏徽迎良。
徽怒,笞杀邻。
史臣吴士连曰:自古杀谏臣,未有不亡者。
陈杀泄治,齐杀孤喧,陈齐事可鉴也。
以此垂戒,犹有杀谏臣如士徽者,继统不旋踵而去世亡宜哉。
邻兄子治发合宗兵击徽,徽闭城门自守。
治等攻之数月,不能下。
乃和亲,各罢兵。
而吕岱奉吴诏诛徽,自广州将兵,昼夜驰入合浦,与良俱前,诱士王之子中郎将匡,与徽说,令伏罪,虽失落郡守,保无他忧。
岱寻匡后至。
徽兄祗,弟干、颂等六人肉袒迎岱。
岱微服前至郡下。
明早,施帐幔,请徽兄弟以次入。
来宾满座。
岱起,拥节读诏,数徽罪过。
旁边因反缚以出,皆斩之,传首武昌。
史臣吴士连曰:士徽父薨不请命自主,又发兵拒命,义固当讨。
然吕岱诱之以降而杀之,非也。
夫信者,国之宝也。
徽既降,缚送武昌,使生杀出于上,威信行乎?下不亦善乎?孙盛曰:柔远能迩,莫长于信。
吕岱杀降邀功,君子非之。
以是知吕氏之不延也信哉。
一鲔、匡后出,吴主原其罪,及王赘子皆免为庶人。
数一鲔坐法诛。
唯匡先病殁。
及卒,徽大将甘醴及桓治率吏民共攻岱。
岱击破之。
于是除广州,复为交州如故。
岱进攻九真,斩获以万数。
辛亥〈汉建兴九年,吴黄武三年〉,吴武陵五溪蛮反。
主以南土清定,召刺史吕岱还。
合浦太守薛综上疏曰:“昔帝舜南巡,崩于苍梧。
秦置桂林、南海、象郡,则四海内属久矣。
赵佗起于番禺,怀服百越之君,珠崖之南是也。
孝武诛吕嘉,开九郡,设交趾刺史,徙中国犯人杂居其闲,稍使学书,粗通礼化。
及锡光守交趾,任延守九真,建立学号,道以礼义。
由此而降,四百馀年,民似有类。
然土广人众,险阻山林,易以为乱。
臣所见南海黄盖为日南太守,下车以供设不备,挝杀主簿,仍见驱逐。
九真太守詹萌为妻父并请大吏,酒酣作乐,功曹潘歆起舞。
属京不起,歆欲迫强。
萌怒杀歆。
歆弟率众攻萌。
故交趾太守士燮遣兵讨之,不克。
会刺史朱符多以村落夫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侵渔百姓黄鱼一尾、牧稻一斛。
百姓怨判,出攻州郡。
符走入海。
步隲以次锄治纪纲适。
后吕岱平士徽乱,改置长吏,章明王纲,威加万里,大小承风。
由此不雅观之,绥边抚裔,实在其人。
伯牧之任,宜择清流。
荒服之外,祸福尤甚。
今交州虽云粗定,尚有高凉宿贼。
其南海、苍梧、郁林、珠崖四郡未绥,聚作寇盗。
若岱不复,南新刺史,宜择精密方略智计之人,以抚按之庶可补缊。
但中人,近守常法,无奇数异术,则郡恶日滋。
”吴王拜岱为镇南将军,进封番禺侯〈一云封魏郡陵厉公〉。
戊辰〈汉延熹十一年,吴永安元年〉,九真复攻陷城邑,州郡骚动。
吴主以衡阳督军都尉陵胤〈一云陵商〉为刺史兼校尉。
胤入境,谕以恩信,降者三万馀家,州境复清。
后九真郡女赵妪〈妪乳长三尺,施于背后。
常乘象头与敌征战〉。
聚众攻掠郡县。
胤平之。
〈《交趾志》:九真山中有赵妹女子,乳长三尺,不嫁。
结党剽掠郡县。
常著金褐齿,徙聚象头。
斗战去世,面为神。
〉 癸未〈汉炎兴元年,吴永安十六年〉春三月。
初,吴以孙谞为交州太守。
谞贪暴,为百姓患。
至是吴主遣邓询至郡。
询又擅调孔雀三十只,送建业。
民惮远役,因谋作乱。
夏四月,郡吏吕兴杀谞及询,而请太守及兵于晋。
〈按《大纲》云:请吏于魏。
明年魏禅位于晋,则魏亦晋也。
〉九真、日南皆应之。
是岁汉亡。
甲申〈魏主曹奂咸熙元年,吴主孙皓元兴元年〉秋七月,吴分交州置广州。
时吴已附于晋。
晋以吕兴为安南将军都督交州诸军事,以南中监军霍弋遥镇交州刺史,得以便宜,选用长吏。
弋表爨谷〈一云焚谷〉为太守,率牙门董元、王素等将兵助兴。
未至,兴为功曹李统所杀,谷去世之〈一云病卒〉。
乙酉〈晋武帝司马炎泰始元年、吴甘露元年〉,吴以刘俊为刺史。
俊与太都督修稷[则]、将军顾容前后三攻交州,稷皆拒破之。
郁林、九真皆附于稷。
稷遣将军毛灵、董元攻合浦,战于古城〈即合浦城也〉。
大破吴兵,杀刘俊,修稷馀兵散还合浦。
稷因表灵为郁林太守,元为九真太守。
己丑〈晋泰始五年,吴建衡元年〉冬十月,吴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珝、苍梧太守丹阳陶璜从荆州道,监军李鼎、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皆会合浦以击稷。
〈李鼎一作李勖〉。
夏四月,虞汜、薛珝、陶璜拒稷,战于汾水。
璜败,退保合浦,亡其二将。
珝怒谓璜曰:“若自表讨贼而丧二师,其责安在?”璜曰:“下官不得先其意,诸军不相顺,故致败耳。
”珝怒未解,欲引军还。
是夜璜以兵数百袭董元,获其瑰宝,船载而归。
珝迺谢之,以璜领交州为前部都督。
璜复从海道出其不虞迳至州。
元拒之,大破元等,杀元。
以前所得船货宝及土物锦数十疋,遣扶严贼帅良齐。
齐将万馀人助璜。
时杨稷以其将王素代元,元勇将解系同在城内,璜使弟象为书与系。
又使象骑鼗车,鼓吹导从而行。
素等曰:“彼象尚如此,系必有去志。
”乃杀系,珝、璜遂陷州。
吴因用璜为刺史。
璜有谋策,周穷好施,得民气,故大家乐为之用,所至有功。
先是,晋帝以杨稷为交州刺史,毛冕为太守。
印绶未到而稷、冕先已败去世。
因赠稷、冕及松、能〈松、能无所考〉,并为关内侯。
九真郡功曹李祚保郡内附晋,璜遣将攻之,不克。
祚舅黎桓〈一云黎明〉随军,遣祚降。
祚苛答曰:“舅自吴将,祚自晋臣,惟力是视耳!
”逾时乃拔。
史臣吴士连曰:守土之臣,能以李祚之心为心,可谓忠于所事矣。
吴主以璜为刺史,持节都督交州诸军事、前将军、州牧。
武平、九德、新昌地皮险阻,夷獠劲悍,历世不宾。
璜征讨平之。
开置三郡及九郡属国三十馀县。
吴征璜为武昌都督,以合浦太守修元代之。
土人请留璜以千数,于是遣还旧任。
及吴主降晋,手书遣马息融敕璜归顺。
璜流涕数日,遣使送印绶诣洛阳。
晋帝诏复其职,封宛城侯,改冠军将军。
璜在州三十年,威惠素著,为殊俗所慕。
及卒,举州呜咽,如丧慈亲。
晋帝以员外郎散骑常侍吴彦为都督刺史。
初,璜之去世,九真戍兵作乱,逐太守。
其渠帅赵祉围郡,彦悉平之。
在任二十五年,恩威宣著,州民宁静。
自表求代,晋帝以员外郎散骑常侍顾秘代之。
秘为人温良纯雅,举州爱之。
未几卒,州人逼其子参领州事。
参寻卒,弟寿领州事。
州人不听,寿固求之,遂领州事。
迺杀长吏胡肇等,又将杀帐下都军事梁硕。
硕走得免,起兵讨寿,擒之。
寿母令鸠杀之。
硕遂专制。
〈一云并其母皆鸠杀。
〉恐民情不协,乃令璜子苍梧太守威领刺史。
威在职,甚得百姓心,三十年卒。
威弟淑、子绥相继为刺史。
自基至绥,凡四世,并为刺史。
基,璜之祖父也。
戊寅〈东晋元帝司马睿大兴元年〉冬十月,晋帝诏加广州刺史陶侃都督交州诸军事。
壬午〈晋永昌元年〉,晋王敦以王谅为刺史,使攻梁硕。
硕举兵围谅于龙编。
癸未〈晋明帝绍太宁元年〉春仲春,陶侃遣兵救王谅。
未至,梁硕拔龙编,夺谅节。
谅不与,硕断谅左臂。
谅曰:“去世且不避,断臂作甚!
”逾旬而卒。
硕据州,凶暴失落众心。
侃遣参军高宝攻硕,斩之。
晋帝以侃为交州刺史,进号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未几,吏部侍郎阮放求为刺史,晋帝许之。
放至宁浦,遇宝为设馔,伏兵欲杀之。
宝觉,举兵击放〈放,咸之族子也〉,放走得免。
至州少时,暴渴,去世。
癸丑〈晋穆帝珊永和九年〉春三月,晋阮敷为交州刺史。
敷讨林邑,破五十馀垒。
初,晋平吴,征交州兵。
交州刺史陶璜上言曰:“交州外距林邑才数十里。
夷帅范熊,世为逋寇,自称王,数攻百姓。
且连扶南,种类猥多,朋党相倚,负险不宾。
往隶吴时,劫掠良民,杀害长吏。
臣昔为故国所釆,编戍在南十有馀年,虽剪其魁桀,而深山僻穴尚有逋窜。
初,臣所统之卒八千,南土温润,多有毒气,累年征讨,去世亡减耗,见在二千四百人。
仅四海混同,无思不服。
当卷甲销兵,令其损约,以示单弱。
夫风尘之变,出于非常。
臣亡国之馀,议不敷取。
”晋武从之,至今犹见其效。
冬十月,九真太守李逊据州反。
辛巳〈晋太元六年〉,交州太守杜瑗斩李逊,州境乃平。
进瑗为交州刺史。
〈瑗,我国朱鸢人。
《交趾志》著在我国人物类,在士王之后。
〉 己亥〈晋安帝德宗隆安三年〉春三月,林邑王范胡达陷日南、九真,遂寇交州。
杜瑗击破之。
辛亥〈晋义熙七年〉夏四月,永嘉太守卢循来奔。
初,刺史杜瑗卒〈或云瑗本属京兆。
祖元守合浦,因居交趾。
〉,晋帝以其子慧度为刺史代之。
诏书未至,循攻破合浦,迳向交州。
慧度率州府文武拒循于石埼,破之。
循馀众犹二千,李逊馀党李脱等结集俚、獠五千余人以应循。
庚子,至龙编南津。
慧度悉散家财赏军士,与循合战,掷雉尾炬,焚其舟舰,以步兵夹岸射之。
循舟舰俱燃,遂大溃。
循知必去世,先鸠妻子,召妓妾问曰:“谁能从我者?”多云:“雀鼠贪生,就去世实难。
”或云:“官尚当去世,某岂愿生?”循乃悉杀诸辞去世者,因自投于水。
慧度取其尸斩之,并妻子及脱等,函首送建康。
癸丑〈晋义熙九年〉春仲春,林邑王范胡达寇九真,慧度击斩之。
乙卯〈晋义熙十一年〉冬十仲春,林邑寇交州,州将败之。
庚申〈晋恭帝德文元熙二年,宋武帝刘裕永初元年〉秋七月,慧度击林邑,大破之,斩杀过半。
林邑求和,许之。
前后为所掠者,皆遣还。
慧度在州,布衣蔬食,禁淫祠,修学校。
岁饥以私禄赈给之。
为政织密,一如治家。
吏民畏而爱之。
城门夜开,道不拾遗。
慧度卒,赠左将军,以其子弘文为刺史。
是岁晋亡。
丁卯〈宋文帝义隆元嘉四年〉夏四月,庚戌,宋帝征弘文为廷尉,王徽之为刺史。
时弘文有疾,自舆就道。
或劝之待病愈,弘文曰:“吾仗节三世,常欲投躯帝庭,况被征乎?”遂行,卒于广州。
辛未〈宋元嘉八年〉林邑王范阳迈寇九真,州兵击却之。
壬申〈宋元嘉九年〉夏五月,林邑王范阳迈遣使入贡于宋,求领交州。
宋帝诏答以道远,不许。
黎文休曰:贲育之稚幼,则不能抗跛尪之壮年。
林邑乘我越无君之时,乃寇日南、九真,而求领之。
岂当时我越不能支此林邑耶?特以无统率之者故也。
时不终否而必泰,势不终屈而必伸。
李太宗斩其主乍斗,圣宗擒其主制矩,而系其民五万人,至今为臣仆,亦足以雪数年污辱之雠耻也。
丙子〈宋元嘉十三年〉春仲春,宋帝遣交州刺史檀和之讨林邑。
初,林邑王范阳迈虽遣使入贡,而寇盗不绝,故宋帝使和之讨之。
时南阳人宗悫,家世业儒。
悫独好武事,常言愿乘长风破万里浪。
及和之伐林邑,悫自奋请从军,宋帝以悫为振武将军。
和之遣悫为先锋。
阳迈闻军出,遣使表请还所掠日南民,输金一万斤、银十万斤。
宋帝诏和之:若阳迈果有诚款,亦与其归顺。
和之至朱梧戍〈小注:朱梧县,自汉以来属日南郡,时于其地置戍〉,遣府户曹参军姜仲基等〈府者,交州刺史府也〉前诣阳迈,阳迈执之。
和之怒,进围林邑将范扶龙于区粟城。
阳迈遣其将范昆沙达救之。
悫潜兵迎击昆沙达,大破之。
五月,和之等拔区粟城,斩扶龙,乘胜入象浦。
阳迈倾国来战,以具装被象,前后无际。
悫曰:“吾闻外国有狮子,威服百兽。
”乃制其形,与象相拒。
象果惊走,林邑兵大败。
和之遂克林邑,阳迈及其子仅以身免。
所获异名之宝不可胜计。
悫一无所取,还家之日,衣栉萧然。
史臣吴士连曰:有用之才,无施不可,岂可拘于世哉!
人之立志,有异尔。
志乎道德者,功名不敷以动其心;志乎功名者,富贵不敷以动其心。
宗悫之志,盖志乎功名者欤?还家之日,财物一无所取,此富贵不敷以动其心之实也。
较之志道德者,固不可及;而视其志富贵者,风斯下矣。
丁丑〈宋元嘉十四年〉冬十月,壬午,檀和之辞官归。
戊申〈宋明帝彧泰始四年〉春三月,刺史刘牧卒。
州人李长仁杀州牧北来部曲,遂据州反,自称刺史。
秋八月〈宋帝以南康相刘勃为交州刺史〉。
勃至,为长仁所拒。
未几卒。
十一月,李长仁遣使请降,自贬行州事。
许之。
己未〈宋顺帝准升明三年,齐高帝萧道成建元元年〉春三月,齐帝以李叔献为交州刺史。
叔献,长仁之从弟也。
初,叔献代领州事,以号令未行,遣使求刺史于宋。
宋以南海太守沈涣为刺史,以叔献为宁远军司马、武平、新昌二郡太守。
叔献既得朝命,民气服从,遂发兵守险,不纳涣。
涣留郁林卒。
即以叔献为刺史,抚安南土。
是岁宋亡。
甲子〈齐武帝颐永明二年〉,李叔献既受命而断割贡献,齐帝欲讨之。
乙丑〈齐永明三年〉春正月,丙辰,齐帝以大司农刘楷为刺史,发南康、庐陵、始兴师讨李叔献。
叔献遣使乞罢兵,献二十队纯银兜鍪及孔雀毦。
〈毦,仍吏反,以孔雀毛为饰也。
〉齐帝不许。
叔献惧为楷所袭,间道自湘州朝于齐。
楷迺入镇。
庚午〈齐永明八年〉冬十月,刺史房法乘代刘楷,专好读书,尝属〈之欲反,托也〉疾不治事。
由是长吏伏登之得专权,改易将吏,不使法乘知。
录事房秀文白之,法乘大怒,系登之于狱。
十馀日,登之厚赂法乘妹夫崔景叔,得出。
因将部曲袭州,制法乘,谓之曰:“使君既有疾,不宜烦劳。
”囚之别室。
法乘无事,复就登之,求读书。
登之曰:“使君静处,犹恐疾作,岂可不雅观书?”遂不与。
乃奏法乘心疾动,不能任事。
十一月,乙卯,齐帝以登之为刺史。
法乘还,至五岭卒。
史臣吴士连曰:房法乘好读书而废事,致长吏专权,改易将吏,书癖之过也。
至于系狱而治之,能补过矣。
及听拜托之言,乃置之不问,其失落大矣。
宜其反为所袭,不去世幸矣。
故凡事过中,未有不凶者也。
是岁齐亡。
乙酉〈梁天监四年〉春仲春,交州刺史李元凯据州反,长吏李畟讨平之。
初,元凯代登之为刺史,以梁受齐禅而恩德未加,因举州叛。
至是,畟以宗兵讨元凯,杀之。
丙申〈梁天监十五年〉冬十一月,诏李畟为刺史。
畟又斩李元凯馀党李宗老,传首建康。
州乃平。
右属于吴、晋、宋、齐、梁,起丁未,终庚申,共三百十四年。
前李纪 前李南帝 在位七年。
帝志在灭贼救民,不幸遭陈霸先侵伐饮恨而没,惜夫!
帝姓李,讳贲,龙兴太平人也。
其先北人,西汉末苦于征伐避居土,七世遂为南人。
有文武才。
初仕梁,遭乱,归太平。
时守令暴刻,林邑寇边,帝起兵攻逐之,称为南帝,国号万春,郡龙边。
辛酉元年〈梁大同七年〉,交州刺史武林侯萧咨以刻暴失落众心。
帝世家豪右,资质奇才,仕不得志。
又有并韶者,富于词华,诣求官。
梁吏部尚书蔡樽以并姓无先哲,除广阳门郎。
韶耻之,还鄕里,从帝谋起兵。
帝时监九德州,因贯串衔接数州豪杰,惧相应。
有朱鸢酋长赵肃者,服帝才德,首率众归焉。
咨觉之,贿输于帝,奔还广州。
帝出据州城,即龙编也。
壬戌二年〈梁大同八年〉冬十仲春,梁帝命孙冋、卢子䧺来侵。
冏以春瘴方起,请待秋时。
广州刺史新喻侯瑍不许,武林侯咨趣之。
子䧺等到合浦,去世者十六七,众溃而归。
咨诬奏冏及子䧺追遛,皆赐去世。
癸亥三年〈梁大同九年〉夏四月,林邑王寇日南。
帝命其将范脩击,破之于九德。
甲子天德元年〈梁大同十年〉春正月,帝因胜敌,自称南越帝,登基建元,置百官,建国号曰万春,望社稷至万世也。
起万寿殿以为朝会之所。
以赵肃为太傅,并韶范脩等并拜将相官。
乙丑二年〈梁大同十一年〉夏六月,梁以杨㬓〈纯招反,又七妙反〉为交州刺史,陈霸先为司马,将兵来侵,命定州刺史萧勃会㬓于江西。
勃知士卒惮远役,因诡说留㬓。
㬓集诸将问计。
霸先曰:“交州叛换,罪由宗室,遂使溷乱数州,逋诛累岁。
定州欲偷安目前,不顾大计。
节下奉辞讨伐,当去世生以之,可逗浏不进长寇沮众乎。
”遂勒众先发,㬓以霸先为前锋。
至州,帝率众三万拒之,败于朱鸢,又败于苏历江口,帝奔嘉宁城。
梁兵追围之。
丙寅三年〈梁中大同元年〉春正月,霸先等克嘉宁城。
帝入新昌獠中。
梁兵遂屯嘉宁江口。
秋八月,帝复率二万,自獠中率屯典澈湖,大造舟舰,满盈湖中。
梁兵惮之,顿湖口不敢进。
霸先谓诸将曰:“我师已老,将士疲倦,且孤军无援,入人心腹若。
一战不利,岂望生全。
今藉其屡败,人情未固,夷獠乌合,易为摧殄,正当共出百去世,决力取之,无端勾留,时势去矣。
”诸将皆缄默莫应。
是夜江水暴涨七尺注湖中。
霸先勒所部兵,随流水前辈。
梁众喧哗而前。
帝素不为备,因大溃。
退保屈獠洞中,治兵欲复战。
委大将赵光复守国,调兵击霸先。
丁卯四年〈梁太清元年〉春正月,朔,日食。
赵光复与陈霸先将持,未决胜负。
而霸先军甚盛,光复度不能支,乃退保夜泽,其泽在朱鸢,周回不知里数,草木榛莽,丛薄交蔽,中有基地可居,四面泥塘沮洳,人马难行,惟用独木小舟篙行于水草之上乃可到。
然非谙识,岐路则迷,不知处误堕水中,为虫蛇所伤去世。
光复谙得脉络,率二万馀人屯泽中址,昼则泯绝烟火人迹,夜则以独木船出兵击霸先营,杀获甚众,所得粮食为持久计。
霸先蹀而攻之,竟不能得。
国人号夜泽王〈世传雄王时,王女仙容媚娘出游海口,船回至褚家鄕洲,步辇儿洲上,遇褚童子,裸身先匿苇丛中,自以为月老苇缘其合为夫妻,畏罪避居岸上,所居便成都会,王调兵讨之,童子仙容恐怖待罪,忽夜半风雨暴至,舂撞所居,栋宇自拨,居人及鸡犬一时同升于天,留其空址在泽中,时人呼其洲曰自然洲,其泽曰一夜泽,今存旧号云。
〉。
右前南帝,起辛酉,终丁卯,凡七年。
赵越王纪 按旧史不载赵越王、桃郎王,今釆野史及他书,始载越王位号,附桃郎王以补之。
赵越王 在位二十三年。
附桃郎王。
王据险设奇,以摧大敌,惜夫过爱其女,致有半子之祸。
王姓赵,讳光复,赵肃之子,朱鸢县人,威壮勇烈,从南帝征伐有功,拜左将军。
南帝薨。
乃称王,都龙编,迁武宁。
戊辰元年〈梁太清二年〉春三月,辛亥,南帝在屈獠洞中,日久,肙瘴病薨。
黎文休曰:兵法云:三万齐力,天下莫能当焉。
今李贲有众五万,而不能守国,但是贲短于为将耶。
抑新集之兵不可与战耶。
李贲亦中才之将,其临敌制胜,不为不能,然卒以两败身亡者,盖不幸而遇陈霸先之善用兵也。
史臣吴士连曰:前南帝之兴师除暴宜,若顺乎天矣。
然而卒败亡者,盖天未欲我国平治耶。
呜呼,非特遇霸先之善用兵,又遭江水之暴涨以助其势,庸非天乎。
己巳二年〈梁太清三年〉,王居泽中,以梁兵不退之故,焚喷鼻香祈祷恳告于天地神祇,于是得龙爪兜鍪之瑞,用以击贼。
自此军声大振,势如破竹〈俗传泽中神人褚童子,时乘黄龙自天而下,脱龙爪付王,俾戴兜鍪上以击贼〉。
庚午三年〈梁简文帝纲太宝元年〉春正月,梁授陈霸先威明将军交州刺史。
霸先又图欲持守日久使粮绝兵疲则可破会。
梁有侯景之乱召还委裨将杨孱攻王。
王纵兵击之,孱拒败北去世,梁军溃北归,国乃平。
王入龙编城居之。
南帝兄天宝居夷獠中,称桃郎王,立国曰野能国。
先是,南帝避居屈獠之时,天宝与族将李佛子率三万人入九真。
陈霸先追击之,天宝兵败,乃收馀众万人,奔哀牢境夷獠中。
见桃江原头野能洞,地广衍沃,可居筑城,居之因地名建国号。
至是众推为主称桃郎王。
乙亥八年〈梁敬帝方智绍泰元年〉。
桃郎王卒于野能国,无嗣。
众推李佛子为嗣,统其众。
丁丑十年〈梁太平二年,陈武帝先永定元年〉。
李佛子率众东下,与王战于太平县。
凡五接阵,未决胜负。
而佛子兵少,却意王有异术,乃议和请盟。
王以佛子前南帝族,不忍绝遂,割界于君臣州〈今慈廉县高下葛二社是也〉居国之西,迁呜鸢城〈今慈廉县下姥社是也〉。
其社今有八郎神祠,盖雅郎之祠也。
后佛子有子雅郎,求婚王女杲娘。
许之。
遂成姻好。
王钟爱杲娘,居雅郎为赘婿焉,夫居妻家日赘婿。
庚寅二十三年〈陈宣帝顼大建二年〉。
雅郎谓其妻曰:“昔吾两父王为雠,今为婚姻不亦善乎。
然此父何术,能却彼父兵?”杲娘不觉其意,密取龙爪兜鍪示之。
雅郎潜谋易其爪,私谓杲娘曰:“吾闻父母深恩重如天地,吾夫妇雅相爱重,不忍契阔,吾且割爱归家。
”雅郎归,与其父谋,袭王取其国。
史臣吴士连曰:妇人谓嫁曰归,则夫家迺其家也。
王女既嫁雅郎,盍归诸夫家乎。
作甚循嬴秦赘婿之俗,甚至败亡哉。
右赵越王,起戊辰,终庚寅,凡二十三年。
后李纪 后李南帝 在位三十二年。
帝用诈术以并国,望贼风而先降,终始所行,皆非义也。
帝姓李,讳佛子,前南帝族将也。
逐赵越王,袭南帝位号,都呜鸢,迁峰州。
辛卯元年〈陈大建三年〉帝渝盟,举兵攻赵越王。
越王初不觉其意,仓卒督兵,披兜鍪立以待。
帝兵益进,赵越王自知势屈,不能御,乃携其女子南奔,欲择险地匿迹。
所至,帝兵皆踵后。
越王引马奔至大鸦海口,阻水叹曰:“吾穷矣!
”遂投于海。
帝蹑至渺然,不知所之,乃还。
赵氏亡。
后人以其灵异,立祠于大鸦海口奉事之〈大鸦本年夜安县是也〉。
史臣吴士连曰:以霸术不雅观之,后南帝之攻赵越王为计得矣。
以王道覌之,曾犬彘之不若也。
何则前南帝在屈獠时,以军事委越王。
王收残卒,据夜泽沮洳之险,当霸先一世之䧺,竟获其将杨孱,北人为之退师。
时帝窜居夷中,图脱虎口而已。
幸而霸先北归,天宝继没,乃举兵攻越王,谲计请和约为婚姻。
王以诚待之,割地居之,所行皆出于正。
交好有道,朝聘以时,岂非久安长治之道邪。
顾乃用雅郎之邪谋,拂人伦之正道,㥯功利,灭仁义,攻取其国。
虽曰得之,而雅郎先去世,身不免为侼虏,岂为利乎。
壬戌三十二年〈隋文帝杨坚仁寿元年〉。
帝遣其兄子代权据龙编城,别帅李普鼎据呜鸢城,时帝都峰州。
隋杨素荐瓜州刺史长安刘方有将帅之略。
隋帝诏以为交州道行军总管,统二十七营来侵。
方军令严明,有犯必斩。
然性仁爱士卒,有疾病者,亲临抚养士,卒亦以此怀其德而畏其威。
至都隆岭遇草贼,击破之。
进军,临帝营,先谕以祸福。
帝惧,请降,北归,薨。
民为立祠于小鸦海口,以对赵越王祠。
史臣吴士连曰:南北强弱,各以其时。
当北方之弱则我强;北方强则我亦为之弱。
天下大势然也。
若夫有国家者,脩尔甲兵,整尔车徒,预备无虞,设险守国,事大以礼,字小以仁。
及其暇日,申之以孝悌忠信,使国人知亲上去世长之义。
或见侵占,修之以文,告之以辞,将之以玉帛之礼,犹不免焉。
虽至于困,背城一战,誓以去世守,与社稷俱存亡,然后为无愧。
安有贼人临境,兵刃未接,乃惧而请降之理哉?帝既柔懦,而当时将相曾无一言及之,可谓国无人矣。
右后南帝,起辛卯,终壬戌凡,三十二年,通计前南帝、赵越王合六十二年。
大越史记外纪全书卷之四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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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主菜单 Wikisource 搜索 大越史记全书/外纪卷之五 < 大越史記全書 其他措辞 监视本页 编辑  外纪卷之四 ◄ 大越史记全书 外纪卷之五 ► 本纪卷之一  属隋唐纪 编辑 癸亥〈隋仁寿二年〉,刘方收成后南帝旧将,目为桀黠,皆斩之。
乙丑〈隋炀帝广大业元年〉春正月,刘方新平我土,隋群臣有言林邑多奇宝者。
隋帝乃授方驩州道行军总管,经略林邑。
方遣钦州刺史寗长真等,以步骑万馀出越裳。
方亲率大将军张愻〈苏困切〉等,以舟师出比境汉〈汉县属,日南郡,隋置比境郡〉。
是月军至海口。
三月,林邑王梵志遣兵守险,刘方击走之。
师度阇黎江。
林邑兵乘巨象四面而至,方战不利,乃多掘小坑,草覆其上,以兵挑之,既战佯北。
林邑人逐之,象多陷坑颠踬,转将惶恐,军遂乱。
方以弩射象,却走躁其阵。
因以锐师继之。
林邑大败,俘馘万计。
方进追之,屡战皆捷,过马援铜柱南,八日至其首都。
夏四月,梵志弃城走入海。
方入城获庙主十八,皆铸金为之〈有国十八叶也〉,刻石纪功而还。
士卒肿足,去世者十四五。
方亦得疾去世于道。
史臣吴士连曰:林邑自取败亡,有由来矣。
自范胡达之陷日南、九真,寇交州为晋杜瑗击破,曾不是惩。
今年寇九真,明年寇交州。
杜慧度又破之,所杀过半矣。
阳迈又寇九德,宋檀和之讨服其罪。
虽遣使入贡,而盗寇如初。
宗悫、和之长驱克林邑。
阳迈幸脱虎口,挺身而走。
自是南海澄波,庶几求戒矣。
范志继立,又寇日南,范脩破于九德,终后南帝之世,不敢北窥中州,而其国亦段富矣。
至是隋人贪其宝货,发兵伐之,踣其首都,污其室宫,虽曰贪暴之师,而蛮夷猾夏者亦可以惩矣。
戊寅〈唐髙祖李渊武德元年〉夏四月,钦州刺史寗长真以郁林、始安之地附于萧铣。
汉阳太守冯盎以苍梧、髙要、珠崖、番禺之地附于林士弘。
铣、士弘各遣人招交州太守丘和,和不从。
铣遣长真帅领南兵自海道攻和,和欲出迎之。
法律书佐髙士廉说和曰:“长真兵数虽多,悬军远来,粮少不能持久。
城中胜兵足以当之,柰何望风,受制于人。
”和从之,以士廉为行军司马,将水陆诸营逆击,破之。
长真仅以身免,尽俘其众。
和乃筑子城〈城内小城也〉周回九百步以御之。
及隋亡,纳款于唐。
唐诏李道祐持节授和交州太总管,爵谭国公。
和遣士廉奉表请入朝,诏发师迎之。
是岁隋亡。
壬午〈唐武德五年〉。
初,隋末丘和为交趾太守,恃隋威势,巡边徼诸溪洞,居州凡六十年馀,林邑诸国遣和明珠、文犀、金宝,故和富埒王者。
是歳唐改交趾曰安南都护府。
戊子〈唐太宗世民贞不雅观二年〉,唐宗室李寿为交趾都督,贪墨得罪。
唐帝以嬴州刺使卢祖尚,才兼文武,征入朝谕曰:“交趾久不得人,前后都督,皆不称职。
卿有安边之略。
为我镇之,勿以道远为辞。
”祖尚拜谢,既而复悔,以疾辞。
唐帝遣杜如晦谕㫖,固辞。
又遣其妻兄周范往谕之曰:“匹夫相许,犹能存信,;卿面许朕,岂得背之,宜可早行,三年必召,朕不食言。
”对曰:“岭南瘴疠,去无还理。
”唐帝怒曰:“我使人弗成,何以为政命。
”斩于朝堂。
寻悔。
复其官荫。
史臣吴士连曰:君使者以礼,臣事君以忠。
唐太宗使者弗成,谕之至再,可谓有礼也。
祖尚于王事辞难,失落节矣。
;既许复悔,失落信矣;言辞愤激,失落礼矣。
太宗杀之虽过,而祖尚具此三失落,罪何如哉。
乙未〈唐贞不雅观九年〉。
唐宗室李道兴为交州都督,以瘴疠卒于官。
丁亥〈唐中宗哲嗣圣四年〉秋七月,岭南俚户旧输半课,都护刘延祐使之全输。
俚户始怒谋作乱。
李嗣先为谋主,延祐杀之。
其馀党丁建等合众围府城。
城中兵少不支,婴垒待援。
广州大族冯子由幸立功,按兵不出。
建杀延祐。
后桂州司马曹直静攻建,杀之。
壬戌〈唐玄宗隆基开元十年〉,贼帅梅叔鸾据州,称黑帝,外结林邑、真腊人等,众号三十万。
唐帝遣内侍左监门卫将军杨思朂、都护光楚客讨平之。
戊戌〈唐肃宗亨至德三年〉。
唐改安南都护府曰镇南都护府。
丁未〈唐代宗豫大历二年〉。
昆仑阇婆来寇,攻陷州城。
经略使张伯仪求援于武定都尉髙正平。
援兵至,破昆仑阇婆军于朱鸢。
伯仪更筑罗城。
时有全节妇者,交州陶齐亮母也。
常以忠义诲亮,亮顽狠不听,遂绝之。
自田而食,自织而衣,州里法焉。
唐帝诏赐两丁侍养,令本道四季抚问。
戊申〈唐大历三年〉。
唐复交州为安南都护府。
甲子〈唐德宗适兴元元年〉。
九真姜公辅仕于唐,第进士,补校书郎。
以制策异等,授右拾遗翰林学士兼京兆户曹参军。
尝请诛朱泚,唐帝不从。
俄而京师乱,唐帝自苑门出,公辅又叩马谏曰:“泚尝帅泾原,得士心,以朱滔叛,夺其兵权,居常愤懑,请驰捕以从,无为群凶儿得之。
”唐帝仓卒不及,听既行,欲驻凤翔倚张镒。
公辅曰:“镒虽信臣,然文吏也。
所领皆朱泚部曲渔阳突骑。
泚若直趍泾原为变,非万全策也。
”遂之奉天。
有言泚反者,请为守备。
唐帝听卢杞之言,诏诸道兵距城一舍而止,欲待泚奉迎。
公辅曰:“王者不严武备,无以重威灵。
今禁旅单寡,而士马处外,臣为陛下危之。
”唐帝曰善,悉征入内。
泚兵果至如所言。
乃擢为谏议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后谏厚葬唐安公主,忤㫖,陆贽为奏解之,不能回,竟下迁太子左庶子,又贬泉州别驾。
唐顺宗登基,拜吉州刺史,未就官卒。
弟姜公复亦举进士,终北部侍郎。
辛未〈唐贞元七年〉春,安南都护府髙正平为政重敛。
夏四月,交州唐林人〈唐林在福禄县〉冯兴起兵围府。
政平以忧去世。
先是,冯兴年夜富有勇力,能排牛搏虎。
于唐代宗大历中,因交州乱,与其弟骇相率复诸邻邑,兴号都君,骇号都保,与正平相攻,久不能克。
至是用本鄕人杜英翰计,率众围府。
正平忧愤成疾,发背去世。
因居府治,未几卒。
子安尊为布盖大王,俗谓父曰布,母曰盖,故以为名焉。
王能显灵异,众以为神,乃于都府之西立祠,歳时奉祀,即孚佑彰信崇义布盖大王。
其神祠今在盛光坊耤田东西。
五月辛巳,唐置柔远军于府治。
秋七月庚辰,唐以赵昌为都护。
昌入境,众心遂安。
昌遣使谕安,安率众降。
昌增筑罗城,稍复稳定,在位十七年,以足疾乞还。
许之,以兵部郎中裴泰代昌。
癸未〈唐贞元十九年〉。
都督裴泰铲去城中沟地城,合为一城〈沟地一作沟池〉。
州将王季元逐泰。
唐帝召昌问状,昌年逾七十,奏事精白。
唐帝奇之,复拜交州都护。
昌至。
州人相贺,乱乃定。
戊子〈唐宪宗纯元和三年〉。
张舟为交州都护〈初舟为经略判官,至是迁为都护〉增筑大罗城,造军舰短船也。
三百艘,每船战手二十五人,桌手二十三人,桌船向背,疾如风。
又筑驩、爱二城,以其城前被环王〈即占城王〉攻毁故也。
己亥〈唐元和十四年〉冬十月,都护李象古以贪纵苛刻失落众心,其将杨清世为蛮酋,唐开元间为驩州刺史。
象古忌之,召为牙将,至是令讨黄洞蛮。
清因民气忿怒,夜还袭州,陷之,杀象古。
清交州人,象古唐宗室人。
诏桂仲攻清,不克。
清入诸蛮獠中作乱,剽略城府。
都护李元嘉攻之,不克,诱之,不来。
由是黄洞蛮引环王入寇。
甲辰〈唐穆宗恒长庆四年〉冬十一月,李元嘉以城门有逆水,恐州人多生叛意,因移今城焉。
〈时元嘉移抚治于苏历江,方筑小城,有相者曰:“君力不敷筑大城,五十年后必有姓髙者于此定都建府。
”。
至咸通中,髙骈增筑罗城,果如其言。
又按前此都护府城,今在东关外城,谓之罗城;后髙骈筑今城外,亦谓之罗城。
〉 戊申〈唐文宗涵太和二年〉。
都护韩约击峰州王升朝,克之,后为杨清所逐,奔还广州。
辛酉〈唐武宗炎会昌元年〉。
唐诏之武浑代韩约为经略使。
癸亥〈唐会昌三年〉。
经略使武浑役将士治城府,将士作乱,烧城楼,劫府库,浑奔广州。
监军段士则抚安乱众。
丙寅〈唐会昌六年〉。
南蛮入寇,唐诏经略使裴元又帅邻道兵讨平之。
丁丑〈唐宣宗忱大中十一年〉夏四月,唐以右千牛卫大将军朱涯为交州经略使。
戊寅〈唐大中十二年〉春正月,唐以康王傅王式为交州经略都护使。
式有才略,至府树芀木为梄,深堑其外,泄城中水,堑植刺竹,寇不能冒,选教士卒甚锐。
顷之南蛮大至,屯锦田步头,去州半日程。
式意思安闲遣,译谕之陈其短长,蛮一夜引去,遣人谢之曰:“我自执叛獠耳,非为寇也。
”又有都校罗行恭〈都校犹言都将〉久专府政,麾下精兵二千,都护中军才嬴兵数百。
式至,丈其背,黜于边徼。
初,都护李琢为政贪暴,强市蛮中牛马,一头止与盐一斗。
又杀蛮酋长杜存诚,群蛮怒怨,导南诏侵盗边疆。
峰州桃林西原旧有防冬兵六千,其傍七馆洞蛮酋长李由独,常助之防守输租税。
知峰州者缺姓名言于琢请罢戍兵,专委由独防遏。
于是由独势孤,不能自主。
南诏拓东节度〈拓东,言将开拓东境也。
交趾南诏东,故置焉〉以书诱之,以女妇其子,补拓东拓牙。
由独遂率其众臣于南诏。
自是交州始有蛮患也。
是年五月蛮来寇,式却之。
秋七月,有恶民屡为乱,声言闻经略使朱涯在广州使麾下挍黄头军〈以黄冒头号黄头军〉,渡海来袭我矣。
相与夜为城喧哗:“愿送式北㱕,我欲顿此城,比御黄头军。
”式方食,或劝出避之。
式曰:“吾足一动,则城溃也。
”徐食毕,擐甲率旁边登城,建大将旗,坐而责之。
乱者反走。
嫡悉捕诛之。
时饥乱相继,六年无上供〈上供者钱帛之师以供上用也〉,输军中无赏赐。
式始修贡赋,享士卒。
占城、真腊皆复通使。
庚辰〈唐懿宗漼咸通元年〉春,浙东贼裘甫作乱。
唐议选将平之。
夏侯孜曰:“王式虽儒,家子前在安南,威服华夷,名闻远地,可任也。
”御拜浙东不雅观察使。
冬十一月,戊申土蛮引南诏兵合三万馀人,乘虚攻我府,陷之。
都护李鄠与监军奔武州。
辛巳〈唐咸通二年〉春正月,唐帝诏发邕管及邻道兵来救鄠,击南夷。
夏六月癸丑,唐以盐州防御使王宽为安南经略使。
时鄠自武州网络土军攻群蛮,复取府城。
唐帝责其失落守,贬儋州司户,寻流峰州,以王宽为都护经略使。
鄠之初至也,杀蛮酋杜澄,故其宗党因勾引群蛮陷州。
壬午〈唐咸通三年〉春仲春,南诏复入寇。
王宽数遣使告急。
唐帝以前湖南不雅观察使蔡袭代之,仍发许滑徐、汴、荆、襄、潭、鄂等道兵合三万人,授袭以御之。
兵势既盛,蛮遂引去。
夏五月,岭南节度蔡京以袭将诸道兵来御蛮,恐其立功,忌之,因奏“南蛮远遁,边徼无虞,武夫邀功,妄请戍兵,虚费馈运,盖以荒陬路远,难于覆验,故得肆其巧诈。
请罢戍兵,各远本道。
”唐帝从之。
袭累奏群蛮伺隲九,不可无备,乞留戍兵五千人。
不听,袭以蛮寇必至,兵食皆阙,智力两穷,作十必去世状中中书。
时相信京言,终不之省。
秋七月,蔡京在任,为政苛惨,阖境怨之,为军士所逐,贬崖州司户,不肯之官,敕赐去世。
冬十月,南诏群蛮五万人来寇,袭告急。
唐帝敕发荆南、湖南两道兵二千,桂管义征子弟〈因其应慕从军名之也〉三千,诣邕州受郑愚节制,求救之。
十仲春袭又求益兵,敕山南东道发弩手千人赴之。
时南诏已围府,援军不得至。
袭但婴城恪守而已。
癸未〈唐咸通四年〉春正月庚午,南诏陷府城,蔡袭旁边皆尽。
袭徒步力战,身集十矢,欲趣监军船,船已离岸,遂溺海去世,阖家七十人。
幕僚樊绰先携袭印符渡江得免。
荆南、江西、鄂、岳、襄等州将士四百馀人走至城东水际。
荆南虞侯元惟德等谓众曰:“吾軰无船,入水则去世,不若还入城,与蛮人斗,以一人易二蛮,亦有利。
”遂还向城入东罗门〈安南罗城东门也〉。
蛮人不为备,惟德等纵兵杀蛮二千馀人。
迨夜,蛮将杨思缙始自子城〈城内小城也〉出救,惟德等皆去世。
南诏两陷交州,所杀虏且十五万人。
留兵二万,使思缙据我交州城。
溪洞夷獠无远近皆降之。
南诏以其属段酋迁领我府节度使。
唐帝诏召还诸道援兵分保岭南西道。
六月,废安南都护府,置行交州于海门镇,以右监门卫将军宋戎行交州刺史,以武义节度使康承训兼岭南及诸军行营。
秋七月,复置安南都护府于行交州,以宋戎为经略使,发山东兵万人以镇之。
时唐诸道兵来援者屯岭南不进,虚费馈运润。
州人陈磻石上言,请造千斛舟自福建运来泛海,不一月至广州。
从之,军食以足,有司以和雇为名,夺贩子舟,委其货于岸侧,舟人海或遇风涛沉溺,有司囚繋纲史舟人,使偿其米,人颇苦之。
甲申〈唐咸通五年〉。
唐帝以总管经略使张茵兼勾当交州事,益海门镇兵满二万五千人,令茵进取府城。
秋七月,茵逗遛不敢进。
夏侯孜荐骁卫将军髙骈代之,乃以骈为都护总管经略招讨使,茵所将兵悉以授之。
骈小字千里,南平郡王崇文之孙也。
世典禁兵。
颇折节为学,好评论辩论古今,军中之人更相称誉。
少事朱淑明。
有二雕并飞,引弓欲射,且祝之曰:“我长且贵,当中之。
”一发遂叠中。
众大惊,因号落雕侍御史。
累迁右神策都虞候。
党项叛,骈领禁兵万馀人戍长武,屡有功,迁秦州防卫使,复有功。
时南诏霸占我地,故委骈来代之。
乙酉〈唐咸通六年〉秋七月,骈治兵于海门未进。
监军李维周恶骈,欲去之,屡趣骈使进军。
骈以五千馀人先济,约维周发兵应援。
骈既行,维周拥馀众不发。
玄月,骈至南定,峰州蛮众近五万方获田禾,骈掩击,大破之,斩张诠等,收其所获以食军。
丙戌〈唐咸通七年〉夏四月,南诏除段酋迁为遣袭善阐〈善阐,南诏别都也,在交州西北〉节度使,张缉助酋迁攻交州,以范昵为我府都统,赵诺眉为浮邪都统。
唐监陈〈读曰阵〉敕使韦仲宰将七千馀人至峰州。
骈得以益其兵,攻击南诏,屡破之。
捷奏至海门,维周皆匿之。
数月无声闻,唐帝怪之,以问维周。
维周奏骈驻军峰州,玩敌不进。
唐帝怒,以右武卫将军王晏权代骈,召骈诣阙,欲重贬之。
是月,骈大破南诏蛮,杀获甚众。
南诏引馀众奔入州城恪守。
冬十月,骈围州城十馀日,蛮人困蹙甚。
城且下,会得王晏权牒,已与维周将大军发海门。
骈即以军事授仲宰,而与麾下百馀人北㱕。
先是,仲宰遣小使王慧赞,骈遣小校曾衮共赍捷书㱕唐,至海中,看见旌旗东来,问逰船云:“此新经略使与监军来也。
”二人谋曰:“维周必夺表留我。
”乃匿于岛,闻维周过,即驰诣京师。
唐帝得奏大喜,即加骈检校工部尚书,使骈来攻蛮人。
骈至海门而还。
晏权暗懦,动辄禀维周之命。
维周㐫贪,诸将不为之用,遂解重围,蛮人遁去者太半。
骈至,复督励将士,攻城扳之,杀酋迁及士蛮为南诏向道者朱古道,斩首三万馀级。
南诏遁去,骈又破土蛮之附南诏者二洞,诛其酋长。
土蛮率众㱕附者万七千人。
十一月壬子,唐帝诏交州、邕州、西州诸路军各保版图,勿复进攻。
置静海军于交州,以骈为节度使〈自此至宋朝,安南遂为静海军节镇〉。
南自李琢侵扰,而群蛮焉患,殆将十年,至是始平。
骈据我府称王,筑罗城,周回一千九百八十二丈零五尺,城身髙二丈六尺,脚阔二丈五尺,四面女墙髙五丈五寸,望敌楼五十五所,瓮门六所,水渠三所,踏道三十四所。
又筑堤子,周回二千一百二十五丈八尺,髙一丈五尺,脚阔二丈,及造屋四十馀万间。
黎文休曰:一李琢之贪暴,致十数年蛮寇之患,况甚虐于李琢者乎。
一高骈之督属,斩数万贼众之强,况贤于髙骈者乎。
故琢不能自保,而骈据城称王,善为国者,当谨择焉。
丁亥〈唐咸通八年〉春正月,骈巡视至邕、广二州,海路多潜石覆船,漕运不通。
遂命摄长使林讽、湖南将军余存古等领本部兵并水手一千馀人,往疏凿之,论曰:“天道助顺,神功扶助。
今凿海派,用济平生易近,苟不徇私,何难之有。
前时都护犒师不至,持法不坚,负约营私,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