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并非钢筋水泥堆砌起来的大略寓所，它像音乐一样具有审美功能
建筑艺术应守住公共审美底线
作者：艾亚玮（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通讯作者：刘爱文（江西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建筑作为一种凝固的艺术，是美是丑并无统一标准。近年来，一些山寨抄袭、崇权炫富、贪大媚洋、猎奇求怪的建筑频频涌现，引发的批评越来越多，成为老百姓眼中的“丑陋建筑”。人们对“丑陋建筑”的吐槽表明“丑陋建筑”对公共审美构成了搪突。
黑格尔曾说：“音乐是流动的建筑，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歌德也说：“建筑所引起的心情靠近音乐的效果。”建筑尤其公共建筑一旦建成，每每会长久地存在于城市空间中，既承载着人们对自身生存空间的审美思考，也会构建出新的审美环境，影响着社会的公共审美。
建筑是城市景不雅观的一部分，图为海星状的北京大兴国际机场航站楼。资料图片
“丑陋建筑”缘何花样百出
好看的建筑各有亮点，丑陋的建筑各有槽点。纵不雅观各种“丑陋建筑”，大概可以分为以下几类：一是“山寨建筑”，割裂建筑文脉，对著名建筑异地仿造，比如山寨版故宫、山寨版凯旋门等；二是“巨像建筑”，直接对一些故事中的人物或日常生活中的事物的形象放大造型，如“巨型酒瓶”“巨型甲鱼”“巨型地球”“巨型螃蟹”；三是“炫技建筑”，在设计和建筑时，过度追求几何构型的利用，致使建筑造型夸年夜；四是“混搭建筑”，将古今中外不同的建筑风格生拉硬拽混在一起，过于“求大求全求新”。
“丑陋建筑”屡屡涌现，缘故原由是多方面的。有的是少数地方领导为了凸显“政绩”，滋扰城市方案和建筑设计，搞出一些形状酷似有名景不雅观的山寨建筑。也有一些人为了摆阔炫富，砸钱造出形状酷似铜钱、金元宝的建筑，反响了他们拜金主义的代价不雅观。
此外，随着当代工业文明的成果被大规模地运用于建筑行业，某些建筑设计职员过分沉溺于技能设计，认为技能便是统统，极度推崇几何形式在建筑设计中的利用。这类建筑的最大问题是设计跑偏或设计过度，让建筑显得极为突兀，毁坏了周围环境的整体美感，比如某地的一个艺术中央，从形状看像是建筑身上杂乱无章地插了很多筷子，被网友戏称为“筷子楼”，虽然“令人印象深刻”，但总让人以为跟周围环境扞格难入。
总之，“丑陋建筑”花样百出，既折射出一些人美学知识的缺失落，也解释权力和成本在公共建筑设计建造中没有负责谛听公众年夜众的见地。其余，消费主义和建筑实践的结合、崇权媚洋代价不雅观的影响、哗众取宠暴躁生理的浸染等，也都助推了“丑陋建筑”的不断呈现。
图为山水园林风格的苏州博物馆。资料图片
建筑的“表情”影响着人们的心情
从表面看，建筑建在什么位置，建成什么模样形状，只需投资方与设计方达成同等即可，建筑是美是丑与他人无涉。然而，建筑设计并非完备属于私人领域。广义的建筑设计涵盖室内设计和外部设计。室内设计怎么进行空间布局、如何配置色彩，完备是私人领域的事情。可作为城市景不雅观的一部分，建筑的外部设计决定着建筑的妍媸，也会影响到城市的形象。
一个建筑一旦建成，不管你喜不喜好，它都在那里。不同的建筑会传达出不同的意境：宗教建筑充满神秘、宫殿建筑充满威严、居住建筑私密而温馨，这些都是建筑的“表情”。建筑的“表情”会直接影响人们的不雅观感和心情，以是说建筑与公共审美存在着紧密联系。
“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喷鼻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与人相处如此，与建筑相处亦如此。建筑的妍媸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公共审美。精美的建筑是城市的亮丽风景线，装点着城市的外在形象，传承着城市乃至国家的文脉。我们看到斗兽场，就会想到古罗马；看到巴洛克建筑，就会想到意大利文艺复兴；看到榫卯构造的木构建筑，就不由自主地惊叹中国古人的聪慧。这些流传至今的精良建筑实在是承载民族叙事的有形容器，无声地向众人诉说着本民族的历史文化。
与之相反，“丑陋建筑”造型浮夸，比例失落衡，构造繁复，与周围环境扞格难入，散发着崇权媚洋拜金的恶俗气息，既有碍不雅观瞻，也不足实用。从这个意义上讲，“丑陋建筑”是城市的伤疤而非勋章。由于社会负面评价极为强烈，有些“丑陋建筑”刚建成没多久又拆除，造成巨大摧残浪费蹂躏。此外，“丑陋建筑”还会对公共审美造成侵害。比如，有的建筑形状丑陋，不管设计者如何阐明设计初衷，人们都不买账，由于只要看到它就会产生生理不适。华人建筑大师贝聿铭有句名言：“年夜夫们可以掩埋掉他们的缺点，但建筑师不得反面他们的缺点生活在一起。”实际上，跟这些缺点生活在一起的又何止建筑师？由于各类缘故原由而产生的“丑陋建筑”，对公共审美造成的侵害会伴随“丑陋建筑”长期存在。
为建筑注入文化灵魂
针对“丑陋建筑”频现的征象，去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印发的《2021年新型城镇化和城乡领悟发展重点任务》就明确提出，落实适用、经济、绿色、都雅的新期间建筑方针，严禁培植“丑陋建筑”。这提示我们，任何建筑在设计建造时都应充分考虑"大众的不雅观感，切不可为了知足设计方或投资方的一己喜恶，而忽略对公共审美造成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建筑大师何镜堂曾说：“我们应把社会的大效益放在首位，建筑师应以全体社会为最大业主，这该当是每一个建筑师的追求。”从审美的角度看，以全体社会为最大业主就要在建筑设计和建造过程中，坚持建筑的公共审美代价，发挥建筑的审美教养功能。详细而言，要坚持以下几条原则：
第一，坚持以人为本原则。殿堂级设计大师约翰·波特曼有句名言：“建筑的本色是空间，空间的实质是为人做事。”精良的建筑应该知足人们的生活须要并尊重公共审美，而所有的“丑陋建筑”都未负责考虑民众的审美需求，其本色是在肆意践踏公共空间。
第二，坚持折衷至上原则。建筑设计应该看重形式与功能相折衷、实用性和审美性相折衷、建筑与周围环境和城市风格相折衷。比如，北京大兴国际机场航站楼的设计就很好地表示了折衷至上原则，既充满艺术性，又看重功能性，贯通东方与西方、当代与未来。
第三，坚持彰显文化特色原则。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大众年夜众呼唤有地方特色、有文化内涵、有历史积淀的建筑，建筑设计应表示地域特色和城市文化品质。被誉为“半部江南园林史”的苏州博物馆之以是成为传世建筑，就由于操刀的建筑大师贝聿铭祖籍苏州，深受家乡文化影响的他，在设计苏州博物馆时，采取了白墙黛瓦的江南园林风格，看重山水交融的意境设计，凸显了建筑的地域文化特色。这一成功案例见告我们，唯有深入挖掘，潜心提炼，让建筑弘扬文化，让文化映照建筑，建筑才会更有生命力。
总之，在人类艺术中，建筑最具形式感，是形式美感与功能美感的统一。我们应增强文化自觉，武断文化自傲，为建筑注入文化灵魂，使其真正成为我们身体和精神栖居的诗意家园。
《光明日报》（ 2022年02月16日13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