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爆款文章中,晓书馆被贴上了“最美图书馆”“天国图书馆”“纯公益”等标签,配以美图照片和抒怀性的笔墨,击中了很多民气中的文艺梦想,仿佛是触摸诗性生活与眺望远方的绝佳地。
坐在日本有名建筑师安藤忠雄的设计空间中,背靠落地木格大书架,在光、影与樱花的陪伴下畅游书海,乐不思蜀,仿佛将置身于尘俗之外。

晓书馆内景,图片来自“晓书馆”公众年夜众号。

名人讲授书馆建筑设计 常见问题

但在刷屏文之外,有一少部分读者也把稳到了很随意马虎被忽略的“负面信息”:晓书馆的馆舍原来是良渚文化村落的社区图书馆,但如今彷佛“变成了游客作秀的地方”(一位业主语)。
而且,不少业主曾经相应馆方的调集,捐书进馆,现在图书馆调换门庭为晓书馆,“两年前捐的书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们因此好奇:晓书馆在成为晓书馆之前,发生了若何的故事?为什么会涌现前后方案的不一致,居民们捐的书又到哪里去了?新开放的图书馆,紧张面对的是哪些读者?为此,我们的专程去杭州良渚文化村落探访了晓书馆,并且联系到了图书馆的事情职员。

采写 | 新京报 张舒婷

“最美”大书架,曾经没有书来填满

那几篇传播最广的微信文章,很随意马虎让人以为,“净水混凝土墨客”安藤忠雄是专门为高晓松的图书馆设计了这一建筑,从开始便是两人的天作之合。
而事实并非如此,这座作为良渚文化村落文化艺术中央的建筑2010年就请到了安藤忠雄进行设计,2015年秋日落成,到2016年6月,它便以社区图书馆的面貌开放了运营。

晓书馆内景,图片来自“晓书馆”公众年夜众号。

“大屋顶”正式开放前,运营团队于2016年5月20日发起过一次图书众筹。
前良渚文化村落图书馆馆长沈毅晗在《【众筹】在安藤忠雄设计的图书馆里,放上你的一本书》一文中,首先先容了更早的良渚文化村落社区图书馆项目“村落民书房”筹建与召募捐书的故事,然后先容了安藤忠雄设计的“大屋顶”,在空荡荡的大书架照片下面,他说:

我们把村落民书房搬到了这里,原来的13568本村落民捐赠的书,只能放满一个角落,远远不敷以添补这里。
我以为,这个俏丽的空间该当是杭州的一个文化地标,是属于所有热爱艺术,阅读的人。
以是我选择以众筹的办法,想让有相同想法的人一起来完成这个图书馆。
图书馆是人与人连接的办法,众筹更是这样。

每个人带一本自己喜好的书来这里,并写下自己的推举情由,可以是新书也可以是旧书。
我们会把它放在图书馆的某一格里,你写下的笔墨会被和你喜好同样书的人看到,你借书的时候也会看到别人的心情。
你还可以留下你的联系办法,让一样兴趣的人可以相互认识。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体验。

“大屋顶”及“万科良渚文化村落”公号上,依然能找到当时发布众筹的文章,图为文章中所配的“满墙的木格子还空着”照片。

众筹信息中同时公布了书本的收寄地址,并没有限定书本哀求。
据结果显示,截至2016年6月13日,筹得书款五万余元,至6月19日项目截止时,完成10万元目标,共613人参与了资金众筹。

这个数字称不上大,比较于“大屋顶”项目从设计之初就很明显的高规格,以众筹形式填满“大书架”的运作险些称得上寒酸。
为何会如此?沈毅晗在众筹文案中提及自己说服公司赞许筹建社区图书馆的过程,末了因此“图书馆是一个城市地标”才使公司总经理赞许立项,而同时“总经理也给了我两个难题:第一,书都要来自捐赠,第二,运营不能再贴钱”。

良渚文化村落,是万科重点运营的田园城镇理念的复合性地产项目,除了住宅,万科在个中配套设置了博物馆、寺庙、创意街区等文化举动步伐,安藤忠雄设计的“大屋顶”便是个中之一。
图为良渚文化村落效果图。

现在的“晓书馆”,藏书近5万册,书品由专业的选书团队把握、高晓松过关。
“大书架”终于填满了,也得到了有名度和影响力上的成功。
但是,当年在众筹中对捐书者“我们会把它放在图书馆的某一格里”的承诺,却终止了兑现。
事情职员回应,撤除“村落民书房”项目的捐书,众筹活动中捐书的数量大致是一两千册,这一数字还不敷4993个书格的二分之一,仅靠捐书未能填满书架。

晓书馆中的大书架。

至于众筹书本的着落,一位村落民表示并不知情;在“村落民书房”已事情了半年的志愿者表示:“他们经由整理之后,有些肯定就放在那个仓库。
”而晓书馆的一位事情职员回应:“由于我们目前没有想好这些书详细怎么处理,但是我们汇合营处理好这个事情。
”“大屋顶”现馆长称本来打算在区域内再方案一家村落民书房,以重新发挥众筹书本的浸染,但至于项目何时启动,现馆长未予回应。

而在现在“晓书馆”的入口咨询台处,仍可看到“村落民书房捐书网络处”的指示牌,卖力吸收捐书的事情职员说,“大概每两个星期我就能收到一包书”,并表示图书质量良莠不齐,有些可能为过期的杂志。

“晓书馆”的入口咨询台处,仍可看到“村落民书房捐书网络处”指示牌。

游客来了,它不再是“社区图书馆”

4月11日8点48分,从地铁站步辇儿近20分钟,一起经由数十块宣扬广告牌后,抵达了晓书馆。
因未能在“晓书馆”"大众年夜众号提前预约上(预约系统显示未来一周的预约名额已满),只好通过现场预约渠道,等到10点时才能入馆。
在等待过程中,有数十位读者慕名而来,却因事先不知预约制度的存在只能略显发急地等在馆外。

清晨,未开馆前的晓书馆。

晓书馆入口处有志愿者进行导览,好几位外地读者便请志愿者代其入内拍照打卡, 保安更热心地为读者打开另一扇大门提升拍摄效果。
一位从温州特地驱车赶来的游客称:“听说高晓松开了书店,肯定要来看看。
”拿到志愿者为其拍摄的照片后,该游客摇头道“哎,小姑娘的拍照水平弗成”,遗憾离开。

10点时,拿到阅读证入馆,看到晓书馆分为高下两层,馆内有近130个座位,由悬空楼梯可上二楼专设的儿童区。
不雅观察到,晓书馆的图书以文史哲三类为主,天下文学、中国文学的书本占满了三面大书架,系列丛书有“汉译天下学术名著丛书”、“中国文库”、“民国学术文化名著”等。

不知是否由于初运营,晓书馆的图书管理尚未成熟,每本图书无单独编目,目前亦无系统可检索书本,全凭读者开架自取。
读者取阅再放回后难免打乱原来顺序,在一壁天下文学类的书架中,可见“企鹅经典”图书已四散在不同书架。
在一位读者讯问落地书架的上层书本如何取阅时,事情职员表示会由他们定期调度、改换。

晓书馆中的大书架。
上层书本并不能由读者自由取阅。

在的勾留韶光中,馆内人数坚持在50以下,氛围安静。
这是预约制限流的结果,可对良渚文化村落的社区居民来说,却不一定是件喜事。
因高晓松的名人效应,晓书馆的入驻大大延长了这一图书馆的辐射半径,图书馆的定位也从社区图书馆变成了公益图书馆。
村落民原来近在咫尺并可自由出入的社交空间,变为部分游客的打卡地点。
一位村落民向反馈:“我们村落民自己都进不去了,现在也是免费,但是门槛有一点高。
不是想来就来,预约要提前一周。
”有村落民在网上吐槽说:“这是一个社区公共空间,凭什么就变成了高晓松开的公益图书馆?现在我们周末堵车到家都难回……”

在晓书馆入口处的标识上,能看到它的英文名称为“Xiaosong Library”。

从藏书质量和管理投入上,晓书馆的入驻该当算是好事,但是当图书馆成为一个全国游客神往的文化地标,它是否分开了图书馆之为图书馆的实质?在有名度提升的同时,它能做事的读书人数量,较之前为多吗?晓书馆作为社区阅读空间转型的一例,在向公益领域持续迈进时,有可能平衡社区与更大面积区域的读者的需求吗?

无论如何,对付社区居民而言,之前的社区图书馆已成为过去式。

这盏灯,究竟为谁而留?

晓书馆令想到同为公益图书馆的嘤栖书院,那座网传由“猪圈改建”、位于南京郊区桦墅村落的书院已于去年因不明缘故原由关闭。
晓书馆目前由高晓松与万科杭州旗下文化品牌“大屋顶”共建并运营,自然不必担心它的可持续性。
但现如今,成本与情怀的结合习认为常,二者相辅相成,呈现出仿佛双赢的局势;当书和它们走到一起,读者彷佛须要当心,阅读会不会在包装和营销中,偏离自身的实质。

“大书架”定位的变革,无疑将它推至更多人面前。
这一空间采纳何种形式向"大众年夜众开放、若何设置是运营团队的考虑和自由,但读者若因名人和美景而来,只在乎到此一游,那便与读书无关,亦是可惜的事。

由安藤忠雄设计的良渚文化村落文化艺术中央“大屋顶”。

阅读做事的是人,改变的也是人,而人对付阅读这一行为的主动权,本不能指望成本与名家的推助。
晓书馆的辐射人群广大不假,但真正能做事的人群仍很有限,在晓书馆模式与社区图书馆的比较中,究竟哪一形式的阅读空间能够真正被广泛须要,仍值得衡量和思考。

归根到底,阅读若能真正反馈给人生以正面的效益,无疑须要韶光的加持,这意味着阅读该当是件平凡与日常的事,是件触手可及的事,而阅读氛围的营造,才表示着真正的凝聚力与图书馆的核心。

在美图照片中,开至夜晚的晓书馆的书架倒影映在水面上,波光亮灭,煞是好看,令人慨叹俏丽的同时,心里不禁升起一个问题:这盏灯,究竟为谁而留?

晚间的晓书馆,图片来自“晓书馆”"大众年夜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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