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巢湖流域建筑空间有关的第二个问题,是它的文化背景。有人认为“有巢氏”的是巢湖地区建筑的起源。《庄子·盗跖》:“且吾闻之,古者禽兽多而公民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昼拾橡栗,暮栖木上,故命之曰‘有巢氏之民’。”[1]《孟子•滕文公下》也说:“古时大水横流,泛滥于中国,龙蛇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2]由于巢居和穴居发生于新石器(五六千年)以前,有人推测“有巢氏”所处的时期当在万年以上。万年以前的建筑是否能一贯持续影响至今,在动荡的江淮显然不可能。第二个方面,巢湖,居巢及有巢氏这三者也不能等同。首先居巢和巢湖不能等同。“‘居巢’的居是发语词。‘居巢便是巢’,故凡《左传》里的巢,《史记》皆作居巢。古代江淮一代的巢即居巢有好几处。”,且“淮南舒地有居巢,淮北蔡地也有居巢”[3],其次,有巢氏和居巢也不能等同。宋人罗泌最早把稳到各种文献中有巢氏传说的分类和分期问题:
“有巢氏,昔在上世。人固多难,有贤人者,教之巢居,冬则营窟,夏则居曾巢,未有火化,搏兽而食,凿井而饮,秫秸以为蓐,以辟其难,而人说之,使王天下,号日有巢氏。木处颠,风生燥,颠伤燥天,于是有贤人焉,教之编槿而庐,缉萑而扉,螟涂茨翳,以违其高卑之患,而违风雨,以其革有巢之化,故亦号有巢氏。驾六龙,从日月,这天古皇。龟龙劾,图书畀,于是文成,而天下治,其为政也,授而弗恶,予而弗取,故天下之民皈仁焉,其及末也,有礼臣而贵任之,专而不享,欲削之权,惧而生变,有巢氏遂亡。居于弥及盘领。后有巢氏巢父,友许由,樊竖。由居沛泽,其道日光尧朝焉,而逭之父适闻之,洗耳于频,竖方饮其牛,乃殴而还。”[4]
罗泌将各种文献中有巢氏的历史总结为三个时期,第一时期,是为上古构木为巢传说形成期间,也称“大巢氏”,居住地点在石楼山,《遁甲开山图》说:“石楼山在琅玡,昔有巢氏治此山南。”第二阶段,为“编槿而庐,缉雚而扉”的,是靠近仰韶文化的时期,称古皇有巢氏,居于弥及盘领,这一期间应涌现了“有巢氏国家”,“其及末也,有礼臣而贵任之,……有巢氏遂亡,”这一阶段往后,开始有“许由、巢父”,是古皇有巢之后代,居颍水之滨。总体来看,“有巢氏”的传说显然具有从北方向南方移动的征象,彷佛和中华先民从黄河流域逐步迁移,并与南方民族领悟过程相互同等。在这个过程中,北方的“编槿而庐,缉雚而扉”的木骨泥墙建筑,可能和南方早已涌现的干栏建筑领悟,形成了后期抬梁、穿斗构造的最初的建筑样式。
如果我们把这种由于民族的领悟而产生的“建筑基因”作为中华民族形成一个象征的话,那么建筑样式的传播显然和汉族国家的建立及开拓过程密切干系。《路史》中记载的巢父,许由的传说,汉代先流传于颍州,但即后来向全国各地扩散,嵩山脚下、山西临汾、山东东昌、巢县都有干系的遗迹。《山西通志》总结说:“箕山,在县北八十里彭庄,许由墓在晒布崖下。平陆、辽州、正定、登封、东昌、濮州诸地皆有箕山,汝州有洗耳河,东昌有巢父墓,当阳有箕山洗耳河。”[5]从这一点说,巢湖地区和有巢氏先民的建筑行为之间,并不能存在直接的联系。但它所处的江淮地区,可能因其地处南北方之间的关系,可能成为这一建筑基因得以终极孕育成功的一个关键地区。在这一地区,以浙江河姆渡等地为代表的南方建筑技能,通过江淮的中间区域向北部进行传播并领悟(或经历相反的过程)显然是完备可能的。
[1](战国)庄子著;刘英,刘旭注译. 庄子.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4.01。
[2](清)阮元.十三经注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
[3]谭其骧.长水集(下)[M].北京:公民出版社,1987年:207页。
[4](宋)罗泌.路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
[5](清)王轩等纂修,刘克文总点校. 山西通志[M].北京:中华书局:1990年,卷十九。
最忆是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