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牙异的它,无论是给本地市民还是外地人留下的印象,大概便是每天挖沟、处处施工、塔吊林立,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飞速矗立。
在不断拆迁培植中,市区里许多旧建筑渐次消逝,尤其是那一座座别具特色的苏式建筑。
张生丽|文
20年前,送儿子去上幼儿园转身眼泪掉下来
苏式建筑是建国之初,和苏联老大哥蜜月融洽的时期结晶。1954年省会从开封迁到郑州后,很多单位开工上马,苏联专家参与了一些重点项目的设计建造,有些建筑则直接参照苏联图纸或实物。
据统计,郑州的苏式建筑约三十多处,但我以为远不止这个数。只是在不远的将来,这个数字会不会归零,还真不好说,相信大郑州的市民们,谁也不愿看到这个结果。
最早的一批苏式建筑应属省委省政府所在的行政区一带,那些以经纬命名的道路上,时时时能看到它们新奇的身影。
比如政一街的八角楼,纬二路、纬四路上的建筑群,还有省药检所、河南饭店、新华社河南分社和省高法的老办公楼等。
政一街那里是我刚毕业时上班的地方,法桐浓厚的绿荫,遮覆着楼层不高、庄严大气的苏式办公楼,进到方正的大厅中,无需提醒便不敢喧哗年夜声。
附近还有几处作为宿舍的筒子楼,我一个同事的姑姑当时住在那里,屋子朝向很特殊,是东北西南斜着的,听说防风保暖、冬暖夏凉。
沿宽大的木楼梯上去,房间采光很好,地板已古旧磨损得看不出本色,踩上去吱嘎作响。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木地板,屋里很舒畅,飘着速溶咖啡的浓喷鼻香,写字桌上还有台老式留声机,屋里的沉静和窗下纬四路市场的热闹鼎沸,形成光鲜反差,恍若隔世。
1994年刚结婚时,我住在纬五路水利厅家属院。院里有好几幢两层的筒子楼,楼顶伸出来一个个一尺来高的小烟囱,顶端加盖,防止雨雪进入。
20年前,不到两岁的小儿入托纬四路省政府家属院里的小幼儿园,那是省直幼儿园老园长退休后在家里开办的。
很奇怪当时的省政府家属院,为何要用甲乙丙丁这种生僻的天干来排序。
现在我早记不清那个院子是甲院还是戊院只记得院里有棵大槐树,每次把儿子送进幼儿园的小铁门,离开后我的眼泪都会不由自主掉下来,举头瞥见树缝里斑驳的阳光,伤感的心情才会好起来。
下午四点多去接孩子途经那棵大树时,觉得自己的心揪得越来越紧,咚咚跳得越来越快,彷佛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正紧缩着将我们母子往一起牵连。
有天下午我到了屋里,瞥见小儿正坐在板凳上吃馒头。瞥见我,他愉快地举着给我看,说本日的饭最好吃。
我一看,他的小手上沾着黄褐色的酱,面前的小饭桌上,放着一碟70多岁老园长晒制的西瓜豆瓣酱。那是小儿第一次吃馒头蘸酱。我既心伤又欣慰。
印象深刻的是每次去接儿子,一楼稍显惨淡的屋角处,总坐着一个安静瘦小的小女孩,看样子才一岁多,她靠着墙壁坐在末了排小板凳上,不出声地看每个进屋的人。
照顾孩子们的小姨妈说,她的爸妈在纬四路菜市场卖菜,有时要到入夜收摊后才能来接她。
在黄委会礼堂看《人肉叉烧包》
成为童年阴影
有个老兄童年在戊院度过,他常后悔自己读小学时,和小伙伴们拿着用树枝DIY的弹弓,挨个打苏式建筑旁的路灯。
当年的油滑包,如今也已六十出头,成了郑州颇有名气的拍照师和旧相机收藏家,每次提及在老院子老屋子里度过的旧光阴,他便瞬间变回愉快孩童。
还有一些苏式建筑,是在郑的部属单位,如顺河东街黄委会家属区、郑州市铁路局等。
郑州市铁路局的苏式办公楼
姑奶家在黄委会家属院,姑爷建国初是水利系统的全国劳模,五十年代末积劳成疾离世,在派出所事情的姑奶,独自抚养一大群孩子。
她像男人那样吸烟、沉默,偶尔开口说话时,声音粗重而沙哑,和她矮小瘦弱的形状极不符合,彷佛她的身躯里,有一间像百口挤住一起、墙壁厚实的苏式屋子。
黄委会礼堂该当也算苏式风格,门厅入口处有阔大的外廊,还直立着几根高大门柱。礼堂面积很大,圣殿般庄严。
上世纪90年代中期,那里常放港台片,但每次不雅观众都很稀少,坐在空荡荡的戏院里,觉得有点瘆的慌。有一次看黄秋生主演的《人肉叉烧包》,吓得我用双手捂着眼睛、拿大拇指堵着俩耳朵,把头扎在爱人怀里,不敢看也不敢听。
前些年侄女去喷鼻香港,说在街头见到的第一个明星,是黄秋生,我仍心有余悸地说:甘心一个港星没见,我也不要再看到他那张自带胆怯的脸。
还有一类苏式建筑,建在高校、医院。如大学路老河医八角楼,纺专、老省委党校、农大老校区等,在那里读过书的童靴们,估计都不会忘却。
农大的苏式建筑
细细回顾起来,我彷佛和苏式建筑有缘,就连那些建于第一个五年操持期间的工矿企业厂区,如二砂、电缆厂、国棉厂、郑纺机、水工机器厂的老屋子,我这个深宅腐女,竟也逐一光顾过,并留下些许影象。
苏式老建筑是多少郑州人的影象
1992年,老家的高中同学谈了个男朋友,家在水工机器厂院内住。有一天我陪她去那里用饭,她未来的婆婆给我们包饺子吃。
中午端上桌的除了几大盘热气腾腾的水饺,还有好几盘色喷鼻香味俱佳的炒菜。这种奢侈是我首次见到,同学的男友却讲这是他们家的日常炊事标准,并没有由于招待我俩而搞分外。
我心里暗暗惊叹大城市的工人阶级,真不差钱,哪像我家,吃顿饺子便是过年,饺子端上桌后剥几瓣大蒜蘸一碟醋,就已是高配,根本不会再炒菜就着吃。
不久同学结婚,新居就在水工院内苏式筒子楼里,屋子有点旧,爱美的她拉着我去了友爱路批发市场,扯了很多浅粉色碎花绵绸布,铺张在屋顶和墙壁四周,这种自创的布艺装修简洁温馨、时尚新潮,比后来才盛行的贴壁纸超前好几年。
我作为闺蜜级电灯泡,曾和他俩挤在那间爱巢里追剧看电视。朋友老公是足球球迷,还是建业队的啦啦队员,每逢比赛,就和队友包车跑到新乡赛场,脖子里挂着哨子、小喇叭,为球队助势叫嚣。
有一次他讲家里进了小偷,顺走了他放在桌子抽屉里的足球赛门票,让贰心疼了好几天。
当时位于郑州西郊的二砂我也去过,有一位北大毕业的老乡,分在那里,不久他就辞职南下深圳,如今除了名字,他长什么样子我已想不起。
1999年去国棉三厂家属院,是为催收一笔贷款,这里有个住户下岗后开了家公司,欠款不还被起诉,我作为原告方诉讼代理人,和法官一起去他家投递起诉书,好不容易找到大院里那幢苏式居民楼,却结结实实吃了闭门羹。
国棉三厂家属楼
2006年秋,我在郑州一家媒体报纸上看到篇宣布,有个和我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母亲是郑纺机下岗职工,烦闷跳楼,父亲是苏北来郑打工的,在厂门口摆摊修自行车,癌症晚期。
我当时很想领养那个可怜的孩子,便在周日和家人去了他们住的郑纺机大院。他的家在苏式筒子楼的一个房间里,堆满了废纸、空酒瓶和各种你想不到的垃圾,屋里漂浮着破棉絮的绒毛,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
报社正带着一群捐助爱心的市民挤满了小屋,我将钱悄悄放在病人枕边,离开热闹的拍摄现场,在门口空地上,瞥见那个即将成为孤儿的孩子,单膝跪在地上和两个小伙伴玩弹珠游戏。
等他抬开始的时候,我把写着我电话号码的小纸条递到他手里,说往后他碰着困难,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他蹲在地上仰着清秀的小脸,表情忧伤又冷漠,我逃也似地领着小儿离开,此后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
前一段途经郑纺机,破旧的楼房早已人去屋空,隐在街角法桐树荫下等待拆除。它的身边是流水般无休无止的人群和车轮。我和匆忙的行人一样,总是随意马虎把从前遗忘,又慌着追逐未来。
苏式老建筑是历史的承载,是多少郑州人的影象,也是这座不断发展壮大的城市,曾经辉煌的过去,如果不能留存一二,多少年后想起一定会有遗憾。因此写下这篇,当凝固了时期的建筑物从面前消逝后,希望笔墨能给怀旧的心,一丝抚慰和温暖。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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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丽
生活在郑州,业余码字,只为留住生活中的点滴美好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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