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中宁 1989年12月

(注:《欧洲建筑》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与于中宁互助的《天下文化遗产》大型系列片之一,编剧和导演为于中宁,电影胶片制作。
去年于导谈天说地"大众年夜众号刊出的《不朽的中国古代建筑》和《悠久的中国历史名城》都是这个大型系列中影片。
《欧洲建筑》完成于1990年,共六集,分别是第一集《典雅与和谐---古希腊建筑》,第二集《宏伟与豪华---古罗马建筑》,第三集《神秘与欢快---中世纪建筑》,第四集《创造与变革---文艺复兴建筑》,第五集《模拟与凝滞---古典主义建筑》,第六集《自由与多元---当代主义建筑》。
透过建筑领悟文化,中西方文化“精神”的不同。
由于原始胶片还未整理成电子文件,此处所用图片为互联网下载,非作者拍摄。

模拟建筑设计讲授片 施工工艺

文艺复兴改变了意大利,也带动全体欧洲发生深刻变革。

文艺复兴是人性复兴,它打着复兴古代希腊罗马文化的旗帜,努力规复被中世纪神学隔断了的人文传统。

人,他的肃静和他的自由精神得到极大弘扬,奠定欧洲近当代统统发展的根本。

但是,像所有伟大的过程一样,文艺复兴也充满繁芜和抵牾,令人眼花缭乱。
它的不同主见常常被不同的人拿去发酵,使它变味。

比如,从米爽朗琪罗到贝尼尼那种喜好动感强烈,变革繁芜的艺术方法,后来被一些人拿去,使艺术成为堆砌和怪诞的代名词。

(米爽朗基罗绘画)

(拉斐尔雕塑)

(拉斐尔雕塑)

(某些巴洛克风格教堂)

像达芬奇和拉斐尔,就比较喜好典雅、和谐、宁静的美。
这本是个人爱好,后来却被人说成是神圣不可变动的规则。

(达芬奇绘画)

(拉斐尔绘画)

人,多么奇怪,创造着,又不断把创造凝滞着。
创造产生的典范被理论总结出规则。
当人们去模拟这些规则,凝滞就像冬天河流上的冰,逐渐漫延开来。

有一个叫帕拉第奥(AndreaPalladio)的建筑师,在他的故乡,意大利北部这个宁静、优雅的小城维琴查(Vicenza),搞了两座风格不同的建筑。

(帕拉第奥)

城中这座是环绕旧屋子建造的敞廊,在古典的柱和拱上别出心裁地加些小柱,使廊子急速显得生动活泼起来。

(Basilica Palladiana--帕拉迪奥教堂)

城外这座叫圆厅别墅(VillaRotonda),从一个面看有点像古罗马的万神庙,不同的是它有四个门廊,以圆厅为中央完备对称。
它严格遵守古典比例,包括那孤傲冷漠的派头。

帕拉第奥的建筑有创造、有模拟,他的著作却把那些古代希腊、罗马柱式当经典。
十七世纪的法国人又拿着这些书见告全世界说:只要按照古代典范去做,伟大的建筑就出身了。

(柱式标准图)

不过,他们并没有完备说错。

法国是中世纪哥特风格的故乡,我们将要看到,哥特风格若何一点点被向古典的学习和模拟挤得没有弹丸之地。

十六世纪,在俏丽的卢瓦尔河谷(Loire Valley)建造了许多贵族别墅。

(卢瓦尔河)

李杜府邸(chateaud'azay-le rideau),在宁静的河流和森林的陪衬下,她那么俊秀。

建筑下半部,哥特式的垂直特色已被水平线条取代,和宁静的河流相折衷。

圆拱代替尖拱成为装饰主题,

变革是明显的。

但是,上半部仍旧是哥特式的:陡峭的坡顶和尖塔在尽力向上拔升,和周围森林呼应着,使建筑充满生动的活气。

建筑本身是抵牾的,却和大自然雷同一,它尽情享受自然的美,也美化了自然.

卢瓦尔河谷最大的府邸,要算法国国王的猎庄尚堡(chateau de chambord)。

和李杜府邸一样,下半部横线条十分突出,拱和圆也挺引人瞩目,古典柱式被用来装饰墙面,虽然并不纯粹。

屋顶轮廓线非常繁芜。

坡顶和锥顶,塔楼、楼梯亭、烟囱、老虎窗等等,使形体变革多端。

争相耸立的屋顶保留着中世纪的意见意义,不同的是,细细的尖儿没有了,向上的伸展在半空中停下来,被一个个小圆帽罩住。

如果说,在这些府邸建筑中,中世纪的传统通过巨大而繁芜的屋顶还霸占主导地位的话,那么,在宫殿建筑中,文艺复兴的影响已经超过传统。

枫丹白露宫(Chateau de Fontainebleau),屋顶方矮,立面用古典柱式,宫前有个巴洛克式大楼梯。

卢浮宫(du Louvre)也一样,立面更严谨,更古典化了。

古典化的倡导者便是法国国王。

十七世纪,法国强大起来,国王路易十四很有些自命不凡,自称太阳王,集权力于一身。

(路易十四雕像)

中心集权要求秩序和力量,古典规则被很现成地从意大利人手中拿过来,成为文学艺术中秩序的表示者。

在国王设立的各种学院中,这些规则进一步教条化,被说成放之四海而皆准。

建筑学院院长设计的圣德尼门(stdenis gate),是严格奉行古典数学规则的最初考试测验之一;

在古典主义者们的煽惑下,路易十四决定重修卢浮宫东立面。

东立面不因此新奇,而因此自身的完全、折衷和深刻性达到古典主义的至高无上。

封闭的底层基座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所常用;

古典式的檐口和女儿墙组成平直屋顶,彻底降服传统的高耸风格。

中层的双柱柱廊对纯粹的古典规则做了些变动,但也是有章可循的。

立面横向通过凹凸变革分为对称的五段。
强调和突出了中轴线。

中心突出部分的顶部用古典式山花突出于平直屋面之上。
山花上的君王高高在上,神气活现。

没有繁芜的线条和装饰,整体和局部都是严谨的几何形,秩序和君权的主题非常突出。

这里没有常日被称为创新的东西,它目的明确,手腕简洁,形象有力,像一座时期纪念碑,震撼欧洲,推动古典主义传播。

伟大的并不总是新奇的,这是卢浮宫的启迪。

在三条放射干道和宽阔广场的陪衬下,凡尔赛宫(Château de Versailles)以它的伟大气势取获胜利。

请随我们镜头做一些细部不雅观察:

东面中间部分的大理石院;

分三层的西立面,你会发觉,它同样没有什么新奇之处。

这是一座对古典和文艺复兴风格模拟的城堡,但却是伟大的模拟。

展开长度达六百八十米,像一座城墙绵亘在高岗上,这本身就有足够的震慑力。
更何况它还统帅一处气势伟大而精细的园林。

在无尽的密林包围中,花坛被细心地剪裁和造就成俏丽的图案。

是人还是自然更伟大?

向西伸展的轴线长达三公里,一个可以称之为河的长方池塘截住我们的视线,外围的草地和森林一贯延伸到天边。

伟大园林的主题由喷泉点明:

东喷泉歌颂的是太阳神阿波罗的母亲;

穿过草地和雕像组成的王家大道,阿波罗气概地来到我们面前。

他驾着金马车急驶在云雾中,驭手们喝令开道。

于是我们恍然大悟,自比太阳神的法国国王,原来是把伟大的凡尔赛园林当作圣殿献给自己。

凡尔赛同样是秩序和王权的产物,同样的并不新奇。
它的风格出自被称为小凡尔赛的维贡府邸花园。

在这里,仍旧是中轴线,仍旧是秩序,仍旧是建筑对花园的统帅浸染,仍旧是明确的尊卑主从关系,仍旧是人对自然的剪裁和修整。

实在这些做法,我们早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期间的花园中就已经有所感想熏染。

不同的是,意大利人对自然还比较客气,他们想降服它,但并不十分有把握。

而法国人,正像我们在枫丹白露(Fontainebleau)花园中看到的那样,自然状态的树木远远退到背景地位,花园中的统统是那么有条不紊,均衡平均。
他们已经可以年夜声流传宣传:人工美高于自然美。

这种充满理性的时期精神在法国发展着,全体知识界都犹豫满志。
他们自认为已经节制了自然和美的规律,以是,成事在人。

正是在他们手里,科学和艺术开始可以被系统传授,正规教诲出身了。

也正是在他们那里,被后人称为“学院派”的那些古典教条开始凝固为阻碍科学和艺术的紧箍咒。

十七到十九世纪,法国和欧洲的古典主义建筑像雨后春笋一样呈现着:

旺多姆广场(Place Vendôme);

残废军人院(L'hôtel des Invalides);

拿破仑时期的玛德兰教堂(MADELEINE);

巴黎万圣祠;

赫赫有名的大凯旋门(l'Arc de triomphe de l'Étoile)。

英国的圣保罗教堂(St Paul's Cathedral);

大英博物馆。

从单个建筑看,它们都是精彩的,乃至是伟大的作品,成为城市,地区,国家的象征。

但是从历史发展看,它们太相像了,它们不遗余力所能做到的,无非是谁能在模拟古典方案中更典范,更纯粹。

这是一条在模拟中使艺术凝滞的路。
便是受过学院严格教诲的人也开始不满意了。

中世纪哥特风格又被抬了出来。

(Palace of Westminster, 英国议会大厦)

更多的因此前曾涌现过的各种风格的殽杂,人们给它起名叫折衷主义式,最著名的便是巴黎歌剧院。

但是,所有这些伟大的模拟和拼凑都不能阻挡建筑走入走投无路。

(Monument of Victor Emmanuel II,意大利伊曼纽尔二世纪念碑)

欧洲建筑的出路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