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买甘
他14岁进入北京大学化学系……
破解一封只有37行半的信件后,被哈佛大学录取……
他学过20余种措辞……
他研究的是1000多年前就已消逝的笔墨……
异日常的事情是“拼图”……
他还以一己之力,制作了音频节目:天书广播……
他在这里,讲一些你闻所未闻的事情……
“我的命运1000多年前就注定了,真是没办法。”
在一次演讲中,这个长得既像老狼,又像高晓松的年青学者,以玩笑的口吻阐述自己命运的迁移转变。
他叫张湛,喜好打游戏,着迷AKB48,爱看张爱玲的《小团圆》,并且炸得一手好辣椒油。
张湛与他中学同桌尹希 (尹希现为哈佛大学最年轻的物理学教授)
张湛14岁就进入北大化学系读本科,可谓神童。后来兴趣转移,读了北大梵语专业的研究生。
在研究生的第二年,他碰着了一封来悛改疆和田的书信,而这封书信写于1000多年前。这封信是用“希伯来字母的波斯语”写就的,一共37行半。
改变命运的那封1000年前的书信
末了,他破解了这封信,然后就凭借着这个成果,他申请到了哈佛大学近东系伊朗学的博士。
之后的人生,就与化学没了关系。当然,烹饪和炸辣椒油例外,这多少须要用到一些化学知识。
“我是做于阗(tián)语研究的。”那封1000多年前的信,便是出自古代的于阗国,现在的新疆和田。
于阗国在公元1006年被灭,大概中国在宋朝往后就没人能读于阗语了。在20世纪初,经由欧美学者的研究,于阗语这个已经去世亡了千年的古笔墨,才又重新为众人所知。
如今他早已博士毕业,对自己的研究领域很有自傲:“读这种文献我是天下顶尖水平,不比任何人差。”
张湛口中的“这种文献”是指现古人用于阗语写的书信、文件、左券、名单、账本等世俗文书。
张湛研究的这些文献,大都写于千年之前,由于新疆降水稀少、空气干燥,幸而保存了下来,但也都是破褴褛烂的。
以是他的事情,直不雅观地看上去便是“每天看烂纸”,而且有时还要把这烂纸拼在一起,就像普通人玩的拼图一样。
当然,他的拼图游戏,可能是天下上最难的拼图游戏了,至少是最难的之一。
有一件文书,他的老师把前两片拼在了一起,但右下角还缺一块。后来,右下角的那一块终于被张湛拼上,他为此专门发广播一条:“本日第一次拼图成功!
”满意地封自己为“补洞好手”。
在拼图这方面(伊朗学方面也是),他的老师施杰我(P. O. Skjaervo)可能是天下上最厉害的人。
“光看照片就把一件俄藏的小纸片跟一张英藏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小纸片片拼到了一起。”这在学界意义重大,张湛说,“从而一举办理了俄藏文献的来源问题。”
张湛讲过这么一个关于拼图的故事,也是关于他的老师施杰我的:
在伊拉克有一个堡垒样子的建筑,在建筑四壁的泥砖上贴有公元3世纪的碑铭,但年深日久,这些碑铭,也便是泥砖都掉了下来,散落了一地,后来被人捡起来逐个拍照,又排了回去,不过排得不太对。
而他的老师就根据上面险些看不出来的帕提亚语铭文,找出了这些砖的精确位置。
拼图已是不易,“认字”更是不随意马虎,作为研究于阗语第一人,每每读出一个古人未读出的字符,他总是像创造了新天地的孩子,忍不住昭告天下。当然,张湛是在社交网站上发出广播,宣泄自己的激动与高兴。
晚期于阗语
比如:
我的妈,又看出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字符,一个吐蕃人(Blon啥啥)带着于阗语写的“节度”的称号。我又读出了一个几十年没人读出来的字符!
!
(当然了,一共就两三个人读过)一不留神翻译了11件于阗语木头盒子上的文书哇,我现在于阗语已经有语感了~~自然,有高潮就有低潮,作为新时期的青年学者,研究中的“丧”也不可避免:
觉得我啥也不知道,全靠Google……刚刚创造我是一个没学明白于阗语变位的人。新年第一天就想去去世。
对付自己的于阗语水平,多年前,张湛曾经有过一个形象的说法:“(我的)于阗语已经进阶到看懂这帮人捣鼓的小学算术是怎么算错了的境界了。”
于阗,西域古国之一,位于塔里木盆地南缘,地处丝绸之路南道交通要冲,曾在中西文化交往中扮演了主要角色,被灭国后,埋没无闻。
在很永劫光里,于阗在中国古代文籍中,只有不多的记载,但在张湛对这些“烂纸”的释读中,彷佛能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想象这个曾经存在千年之久的国家是怎么运行的,公民是怎么生活的。
比如,他看到过一个千年前的于阗巡逻职员的名单;他读过一个于阗语的手稿,是个抵押房产的贷款左券,类似当铺,后面还能赎回来;
又比如他读出于阗语中一个字是“节度”的意思,创造一个吐蕃人在于阗做节度……
在一件文书中,张湛创造唐朝名将郭子仪的儿子郭昕要20石粮食,于阗这个地方唐朝官员杨晋卿从两个于阗人处各收了10石,开了个于阗语的收条,署名是汉字。
郭昕要粮20石的文书
张湛的博士论文处理的是798-802年之间,于阗国六城州拔伽乡的公函,他很诙谐地概括自己的论文:在于阗,唐人走了,吐蕃人来了,税一样要交,日子一样要过。
对付自己研究的意义,张湛说:
现实意义是使人类的聪慧变得更多,给人类聪慧的大海添加一滴水。让人类对自己的过去认识更多,更好地回答我从哪里来的问题。
他以为自己做于阗语研究就像是养孩子,养得好不好另说,反正没法扔了不要。
研究于阗这门类似于“绝学”的学科,张湛并不像一样平常人想的那样,是“坐冷板凳”,他在一条朋友圈中写道:
哪有什么冷板凳,做研究有创造有创造,自己爽得弗成,外人不懂才以为那是冷。
在采访中,这个好奇心强大的青年学者说了类似的话,“有的时候知道一些(原来)不知道的东西,很愉快;有时候是创造天下上没有人知道的东西,那就更愉快了吧?”
这种好奇心,尤其表现在他对措辞“饕餮”般的胃口上。
晚期于阗语佛经(可横屏不雅观看)
作为一个研究措辞的学者,为了让自己的研究进展得更顺利,或者是好奇心使令,在这些年当中,张湛学了很多种措辞,还想要学更多种措辞。
有时候便是好奇,比如埃及象形笔墨我就一贯想学,就以为挺神奇的。博物馆里那么多,我一点都看不懂,我就感到非常沮丧,以是就想学一点,就学了一点,实在对学术上有直接的帮助也谈不上,但是大概在之后会有帮助。
又比如某天他发广播说:妈呀,我本日终于说波斯语了。还创造了脏段子。伊朗姑娘笑弯了腰。这样真的好吗?
张湛说自己最好的是英语,日语也还可以,法语可以读,波斯语可以说一点,德语读比较费劲,但是非要读也能读一点,还学过十种旁边古代伊朗语。
除此而外,他想学的措辞还有:俄语、吐火罗语、赫梯语、拉丁语、古希腊语。
对付自己藏文不灵光,他显得有点丧气,认为做于阗的都该当精通藏文,“我学艺不精,愧对祖师爷。”
同时,由于关心措辞和笔墨,尤其是古代的措辞和笔墨,他自己还在喜马拉雅FM做了一个音频节目——天书广播。
就像这个节目名字所显示的一样,在节目中,他谈到了契丹语、彝语、女真语、满语、嘉绒语、玛雅笔墨、线形笔墨……
这些不常见的措辞笔墨,对付当代人而言,不是“天书”又是什么呢?
天书难懂,但聊“天书”却是一个有趣的事情,尤其节目里请到的高朋,可谓都是学界的青年才俊,“能力、学术是我欣赏的、认可的,才会找来谈。”
比如哈佛大学最年轻的物理学教授尹希、青年作家淡豹、玑衡都是这个节目的座上宾。
“做广播不追求很多人听,喜好听的人听了喜好就好。”他曾经这样役夫自道。
……
《天书广播》是张湛在#喜马拉雅#APP上创立的闲谈式节目,常日每期约请一逻辑学界才俊对谈,内容从措辞、文学、历史到科学、工程、艺术,无所不包。由于主持和高朋见闻广播、学识丰富,节目氛围轻松愉快,但又信息密度极高。等你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