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宋哲宗“元符河湟之役”,时隔350年,中原王师再次收复河陇失落地》一文中讲到,宋哲宗借助河湟吐蕃内乱之机,命王憨、王赡为将,率军自河州(甘肃临夏)出发,西取青唐(青海西宁)。
宋军的西进相称顺利,不过月余便兵临青唐城下,时任青唐国主“瞎征”,逃进佛寺削发为僧。
继任首领“陇拶”与诸首领,及契丹、夏国、回鹘公主开城屈膝降服佩服。
青海东部自唐天宝年间,失守吐蕃后,350年来第一次被中原王师收复。
但宋军的盘踞并不顺利,很快吐蕃诸部便掀起了反抗的狂潮。
乃至节制在北宋手里的第五代领袖“陇拶”,也被吐蕃势力抛弃。他们在青唐城内,另立新王“小陇拶”号召抵抗。
在三个中原历史上“声名赫赫”人物,宋徽宗、秦桧、童贯的主导下,北宋开启了第二次西进河湟的战役。
一、又冒出一个“青唐王”
宋哲宗的“元符河湟之役”中,宋军攻占青唐(西宁)后,吸取过去“有其地而不有其民”的教训。
开始有操持的,把唃厮啰政权的高层送去汴梁长见识、开眼界。
可北宋的政策并没有成功,大首领们看到北宋的繁华,倒是都挺诚笃。
但河湟的吐蕃百姓不这么想,对他们来说“宋人便是外人”。
“外人”想在河湟履行统治,那就得问问,刀子答禁绝许了。
元符二年(1099)十仲春,“陇拶”等人经由长途跋涉,终于来到汴京。但年纪轻轻的宋哲宗一病不起。
直到来年三月,新皇继位,“陇拶”才见到了著名的花鸟天子宋徽宗。
但此时,陇南的“溪巴温”,早已起兵背叛。
宋徽宗专门诏问“陇拶”,用什么办法对付他老爸(溪巴温)?
“陇拶”倒是表现的很有信心,答曰:“若朝廷放阿章罪而诏之,必易为力。待到岷州,便遣人说与,若不从,即以兵马取阿章头来”
但实际上,这也便是嘴炮而已,别说是回去降服“溪巴温”,1100年三月,青唐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了。
就在他赶赴汴京之时,大首领“篯罗结”与“嘉勒摩巴桑济”等,于元符二年(1099年)十月,又共立“溪巴温”第三子“溪赊罗撤”为青唐主。
“溪赊罗撒”,族人又称“小陇拶”,以和其兄差异。
也便是说,宋徽宗和“陇拶”唠嗑的时候,“陇拶”这个第五代领导核心,已经成了前领导人,第六代都上位了,他俩还蒙在鼓里。
信(xin)心(li)满(mei)满(shu)的“大陇拶”,连鄯州城(青唐)的城门都没瞥见,就被截了回来。
北宋只得命其在湟州(邈川)“招纳携叛,镇遏边疆”。
但“大陇拶”对他爹(溪巴温)的影响力,根本便是负数。
不但他爹不鸟他,其他吐蕃部落也统统不搭理他,“大陇拶”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1105年(宋徽宗,崇宁四年),断港绝潢的“大陇拶”再次入京,赐名“赵怀德”,受封为顺义郡王、昭化军节度、河南蕃部总领,成为了一个混吃等去世的安乐王爷。
二、抵抗的狂潮
“大陇拶”四处碰钉子之时,河湟吐蕃的反抗,已成滔天巨浪。
分散驻守的宋军,就像是怒海中的几片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对付宋军守与退的问题,在朝廷里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参加进兵青唐的王憨与李远,列出了青唐不可守的四条理由:
“自炳灵寺渡河至青唐四百里,道险地远,缓急声援不相及,一也;羌若断桥塞隘,我虽有百万之师,仓卒不能进,二也;
王赡提孤军以入,四无援兵,必生他变,三也;
设遣大军而青唐、宗哥、邈川食皆止支一月,内地无粮可运,难以入处,四也”
并断言,吐蕃部族看到宋军士兵脸庞干瘪,衣履残缺,器仗不全,早晚会发生叛乱。
“小陇拶”(溪赊罗撒)上位后,青唐和邈川连续爆发吐蕃围城的叛乱。
王赡面对吐蕃诸部的背叛,采纳了血腥弹压的政策,“先戮大首领结斡磋、心牟钦毡、凌卜齐、巴金摩、森摩凌琢德巴本巴、沁布鲁克、斯多、达马罗等九人,悉捕城中诸羌斩之,积级如山”。
这场“积级如山”的屠杀之后,宋军勉强守住了青唐城。
险些就在青唐被围的同时,宋将王憨据守的邀川城,亦陷入重围之中。
青唐、宗哥、貌川三城的位置关系
邈川城的危局,比青唐有过之而无不及。
吐蕃部族联合西夏军队前来,“夏国遣星多贝中、达克摩等三监军率众助之,合十余万人,先断炳灵寺桥,烧星章峡栈道,四面急攻”。
而此时“城中兵才二千四百余人,东西百无一二,总管王憨令军士撤户门负之为盾,刻木墨之为戈,籍城中女子百余人衣男子服以充军,童儿数十人以瓦炒黍供饷,募敢去世士三百人冒以黄布巾。(王)憨亲披甲,率去世士出战,袅百余级,羌乃环射城中,城中之矢如蝗,士多去世伤”。
宋军在王憨率领下,一壁拼力去世战,一壁连蒙带唬,再加上宋将苗履、姚雄接济及时,在邈川外围连克膘哥、墨城等城寨。
吐蕃和西夏联军,以为北宋大军渐至,遂撤了邈川之围。
青唐和邈川被围半月间,与北宋的完备断绝。河湟的危局,迫使宋庭必须要痛下决心。
要么,与吐蕃全面开战,就像当年“熙河开边”一样平常,大军直捣黄龙,彻底击垮吐蕃反抗力量。
要么,便撤军退回河州,连续恪守熙河六州,以等机遇。
终极,宋庭决定暂时撤出河湟。
元符三年(1100)四月,王赡率军回到湟州,彻底地放弃了青唐城。末了一批宋军撤出青唐城之后,“诸羌复奉小陇拶入居之”。
1101年(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十一月,宋朝正式承认“溪赊罗撒”(小陇拶)的统治地位,并付与其“西平军节度使、邈川首领”的职位。
宋徽宗的瘦金体
三、宋军再入河湟我相信,没有一个天子想把国家干黄了,自己当王国之君,去黑龙江坐井观天。
宋徽宗是个文青,又不是二傻子,估计也一样。
赵佶继位之初,父兄两代的改革,给他攒下了丰硕的家底(府库结余5000多万缗)。
他也想像历代明主那样开疆拓土,规复“熙河之治”,进而青史留名。(必须要承认,他确实做到了,不过是相反的方向。)
在主战派的力荐下,他启用了蔡京为相。
你们没看错,蔡京确实是在主战派的强烈哀求下,被扶上相位的。
蔡京上台后,深谙宋徽宗有番作为的心里。
但蔡京也不傻,他也知道辽和西夏不好惹,宋军去找事,多数是肉包子打狗。
比较起来,还是河湟吐蕃算是“软柿子”。
在他的极力倡议下,北宋再拾西进河湟的动机。
宋徽宗
崇宁二年(1103)六月,徽宗任命王厚为洮西安抚使,令其即日出征,并遣内客省使“童贯”偕往。
这个童贯,便是水浒传中多次露面,末了官拜枢密使(国防部长)的著名宦官。
王厚在元符年间,曾随王赡出师河湟,对这一带的地理风情颇熟习。
以是,他在廷前夸口说:“规复故地,当以恩信招纳为本,其顽悖不服乃加诛,不过破荡一二族则皆定”。
是月,王厚分兵两路,以岷州边将高永年为一军统帅,令其率领在兰州、岷州所属兵马两万余,自京玉关出发,赶往湟州;王厚自领一军,童贯为监军,率宋军主力出安乡关渡湟水,开往巴金岭。
面对宋军的进攻,河湟吐蕃部落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膘哥城(甘肃永靖县西南)大酋长“多罗巴关”和三子“阿令结”、“厮铎麻令”、“阿蒙”的带领下,据险而守与宋军殊死搏杀。
童贯率领宋军仰攻膘哥城,但由于膘哥城据绝岭之上,四面皆天堑,道路险狭。
结果,以惨败停止,“宋军偏将安永国堕堑而亡,叔詹等驰还,几为所败”。
王厚得知首战失落利,亲自领兵来援,以强弩亲射“阿蒙”的眼睛,使其“流矢中目贯脑”遁去。
十八日中午,宋军击败“多罗巴关”的援军,攫取膘哥城,斩“阿令结”、“厮铎麻”二人,降五百余户。
巴金岭地形
紧接着,宋军向湟州(邈川)发起总攻。
二十二日,宋军己拓展至湟州城边,吐蕃大军与宋军激战三日,终因寡不敌众弃城而逃。
“小陇拶”率众驰援,刚过安儿峡,听闻湟州失守,退驻于龙支城(青海民和县古鄯之北)附近。
四、王厚的缓兵计王厚霸占湟州城后,吸取了王赡冒进青唐的教训。上书朝廷哀求暂缓进军,在湟州周边开展招降事情。
他认为,青唐政权尚有与宋军反抗实力,“如果贪利深入,后患必生。”
因此,要恪守湟州,必须掌握住三个症结地方:
其一,州南之癿当城。
其二,州西之省章峡。
这里阵势险要,是进入青唐的咽喉地带。
其三,州之北的南宗寨。
这里距西夏的“卓罗右厢鉴军司”才百里,夏人偷袭多从此道进出。
童贯拿着王厚的上奏刚刚动身,王厚便发兵省章峡之西,“得地曰洒金平,建五百步城一座”,后来赐名绥远关(青海乐都县西二十里大峡附近)。
此外,王厚还派将官沈言守京玉关(甘肃兰州西北四十五里),刘成、陈迪守安乡关(甘肃临夏县北莲花乡),掌握这两处黄河渡口,担保军队进退的道路畅通。
正巧此时,身在青唐的“小陇拶”送来书函,哀求“保渴驴岭以西而和”。
北宋骑兵
王厚赞许了青唐国主媾和的哀求,但同时,他还哀求“大陇拶”帮助招抚吐蕃部落。
在王厚进剿、招降两手策略的影响下,周边部落逐渐松动,就连“溪巴温”的妻子也率众降宋。
湟州周边确当标城(青海循化县东南)、一公城(甘肃夏河北积石镇)、南宗城,都渐次落入宋军手中。
崇宁三年(1104年)四月七日,王厚、童贯决定,分兵三路向青唐进发,定于九日在宗哥城下汇合。
“小陇拶”深知宗哥与青唐城唇齿相依的关系,急忙率军驰援,在城东二十里处凭险布阵。
“小陇拶率众六十万近官军,(王)厚等论以朝廷恩信,招诱之,不从”,青唐与北宋终极决斗就此展开。
崇宁三年(1104年)四月,宋蕃计策构造
五、北宋灭蕃之战战役之初,王厚遣先锋五将夹河而行,自领中军渡河相随。宋军先锋见吐蕃据险设阵后,担心陷入重围,急忙向王厚申报请示。
王厚得知后,命先锋五将各自冲击敌阵,使其首尾不能相顾,继而又命大将王亨率军前往增援。
在这种形势下,两军在宗哥城东展开混战。
“小陇拶”为了能够清楚理解沙场局势,以精兵数十骑自卫,登其军北高阜之上,“张黄屋,列大斾”颇有王者威风。
“小陇拶”登高而后,见王厚与童贯引中军傍山而列,便暗引骑兵欲来冲阵。
吐蕃骑兵的动向被王厚测知,“遣游骑千余潜攻其背,贼觉而遁,游骑追击之,短兵接,绞杀甚烈。”
两军正在厮杀之时,忽起大风卷地而来,双方目不视物。
须臾,暴雨如注,吐蕃军阵大崩,争相逃散,“(宋军)追北三十余里,斩首四千三百一十六人,降俘三千余人”。
“小陇拶”单骑逃奔宗哥城,“宗哥闭门不纳,遂奔青唐”。宗哥城公主前安化郡夫人“瞎叱牟蔺毡”,打开城门欢迎宋军入城。
宗哥一战后,“小陇拶”再也无力抵抗宋军的进攻。
四月十一日,王厚、童贯盘踞青唐城北的安儿城。十二日,宋军兵临青唐城下,在仅距城东五里处驻扎。
“小陇拶”逃入青唐城后,还曾企图调集部落恪守青唐,但“谋为守计,部族莫肯从之者”。
他见到大势已去,只在青唐住了一夜,“明天将来诰日,掣其长妻逃溪兰宗山中”以避战祸。
“(王)厚遣冯灌统轻锐万骑由州南青唐谷入,贼(小陇拶)复觉之,遁于青海之上,追捕,不获”。
十六日,王厚亲率大军,取道保敦谷杀奔廓州(青海化隆县)。当地吐蕃大酋长“洛施军令结”被迫屈膝降服佩服。十八日,王厚入廓州,
至此,河湟之地尽归北宋。
同年五月十二日,宋朝改鄯州为“西宁州”,是为今青海西宁市名字之始。
北宋崇宁年间发动的河湟之役,从根本上闭幕了,青唐唃厮啰政权的统治。
至此,河湟地区的吐蕃民众,再也没有组织起一个独立的、统一的地方政权。
传续六代,历时九十余年的唃厮啰,逐渐隐去在历史的尘烟之中。
虽然之后,唃厮啰的后裔,也曾成立过几个的政权。
但这些政权,再无一个能独立领导河湟吐蕃,只能寄托在大国的羽翼下,并在大国绞杀的齿轮中碾碎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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