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 不,不可能。这么做只能使情形变得更糟。理论的发展本身是一个巨大的、循规蹈矩的过程。大略化的阐明和大略化的理解不仅无助于问题的办理,还会造成更深的误解。去理解一套系统的理论,只能通过系统的学习去完成。只有针对详细的问题,我才能给出答案。最近我整理出了一本书——《阐发埃森曼》(Eisenman Inside Out)。这本书席卷了我从1963年~1988年,历时25年的19篇主要的文章。阅读这些文章是目前理解我理论发展最恰当的路子。读者可以从这些文章中自己去体会、理解。
纪: 一个读者常问到的问题便是:无论是建筑学的学生、学者还是不具备任何干系知识背景的普通不雅观众,该当如何从您的设计中创造设计所带有的信息呢?该当如何去解读您的建筑呢?
埃: 对付普通不雅观众,看建筑就像看文学作品、绘画等其他任何一种艺术形式一样。一个普通不雅观众如何理解毕加索呢?他们不一定理解隐蔽在作品背后的理论和意义,乃至不知道这些作品为什么是好的、它们的代价何在,对建筑也是一样的。对付他们,看看就可以了,完备不须要任何所谓的理解。我不建议普通不雅观众去试图从我的建筑中解读什么,这既不可能也没必要。对付建筑专业的学生而言,他们须要理解我试图做什么。我的所有作品都试图去创造建筑事理的实质和这一实质的根本。他们要去创造进一步拓展这一根本的路子,创造新的理念。特殊是多媒体的涌现使得情形更繁芜了。去理解这些我认为是非常主要的。
纪: 另一个常常被问到的问题便是您如何开始动手进行一个方案的最初构思和设计呢?您是如何创造常用来产生建筑的图解(Diagram)的呢?
埃: 每次都不同啊。地段、历史、可能的平面布局。这不能一概而论。但首先总是试取利用图解去强调视觉感想熏染。换句话说便是所见即是真实。但更主要的是要超越形式去看建筑,去学习如何透过形式去看建筑。不论是绘画、建筑、电影,都须要看到超越表象的内容。这种学习对付东西方文化都是主要的。以电影和文学作品为例,不雅观众要创造故事背后所表达的“电影”和“文学”内涵。不是只看电影、文学所描述的故事,而是理解电影、文学本身要传达什么、本身的代价是什么。我的建筑也是如此。我不仅要让不雅观众看到我的建筑所讲的故事,更要让不雅观众理解建筑本身。我总是用设计中的图解强调这一点。但手腕因情形而异,无法一概而论。没有如何利用图解的一定公式。
纪: 您如何看待近几年新兴起来的以打算机为设计手段的设计潮流呢?
埃: 是否用电脑并不是主要的,关键还是要理解建筑。电脑或是任何手段都只是工具,而理解建筑本身是建筑师要不断努力的。
纪: 就欧洲去世难犹太人纪念公园,叨教您用了多永劫光在这一方案上?
埃: 7年。
纪: 您能否先容一下这个方案的最开始的情形?最开始的竞赛题目是纪念碑还是其他什么呢?
埃: 当时这是个国际竞赛。10家设计单位参赛。他们供应用地,并哀求设计一个纪念碑。是的,是纪念碑。
纪: 由于这一方案非常独特,不同于常规的纪念碑,叨教设计地段是当时设计竞赛任务书就供应的吗?是什么缘故原由使您设计了这种类似于公园的纪念碑呢?
埃: 是的,地段当时就有了。为什么设计成了这种形式,首先,大屠杀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事宜。任何象征性的、比喻性的形象,如普通的雕塑都无法达到我们的哀求。在经历过广岛和大屠杀这样的事宜后,我们要重新思考对付纪念碑的观点和理解。这个方案是我们思考的一部分。这是对付沉默的往事的感想熏染。他要不雅观众的穿过,单独的穿过,在现在中感想熏染过去。这不是去创造对付过去的怀旧。这一方案是非常“不怀旧”的,因此现实间接地回顾过去。这是很艰巨的任务。
纪:正如您所说,笔墨记载、拍照和其他历史文件更直接地记录了当时的事宜。然而建筑并不是通过这些直接的手段诉说历史。那么以建筑去纪念、记录过去的事宜的上风和困难是什么呢?
埃:建筑总是与基地发生关系,将每个个体与基地相联系。在这个方案中,我们试图使访问者分开世俗。我们对基地地平进行了分外的处理。访问者必须走向地平以下,进入这个不愿定的、不稳定的基地。建筑确实与基地和屋顶有很大关系,与重力有关。以是建筑三度空间中,竖向的表面是非常分外的,与建筑的实质直接有关,也是绘画和雕塑都不具备的建筑特性。
纪:您是否是在用建筑重写,或是说重新记录这个事宜呢?
埃:不。我们并不是要记录,而是要创造一个给每个参不雅观者的活动供应很多可能性的场所。在这里参不雅观者可以冥想,可以吃午餐,也可以闲步。这不是一个给定主题的公园。这个公园是一个供应真实的体验和感想熏染的地方,不是要去理解,而是要去感想熏染这种体验。
纪:您曾经提到过普罗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中提到过2种影象。第1种是对过去的怀旧,第2种则不是怀旧,而因此现实中的体验去纪念过去。本日,仍有当时大屠杀事宜的幸存者在世。在您的这一方案中,是否认为只有这些特定的人才能以第1种影象办法解读您的设
计呢?
埃: 我从未定义这一纪念物是给哪一个、哪一类体验者的。有一位出席开幕式的幸存者,她是从集中营被补救出来。她在穿过纪念公园时被在柏林市中央的这一纪念物所深深地打动了。这是在这一特定尺度的特定场所对付特定事宜的冲动。而年轻人和儿童们也来到这里。孩子们会在这里捉迷藏。他们没有历史方面的知识,就像带他们去教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和解读。
纪: 您是否认为建筑会改变人们对当时事宜的理解呢?
埃: 不。不应该。
纪: 您仍旧认为传统意义上的纪念建筑如纪念碑、纪念馆还是可以表达纪念意义的吗?
埃: 我不认为建筑可以只为纪念性而存在,像纪念碑或墓碑。墓碑是使生者记住去世者,这是显而易见的。针对不同的事宜不能一概而论,战役、战役、英雄、其他的历史事宜等等。这是一个针对非常独特的事宜的独特的设计。它的产生是建立在600万人的去世亡上的。我不认为可以笼统地说纪念建筑。针对不同的事宜应采取不同的手段去纪念。比如在中国有毛主席像。你不能用这些石头去纪念他,那不得当。可能用一本赤色的书,或许是石头雕刻什么的。你要让我设计一个毛主席纪念碑肯定不会是这样。在中国也有南京大屠杀这样的事宜。以是事宜的规模不同,纪念的办法也不同。我们不是也为天下贸易中央设计了纪念碑吗?以是我认为它们实际上是完备不同的问题。
纪: 这个方案是通过什么手段表达特殊针对犹太人的纪念呢?
埃: 建筑无法被特定化,无法戳穿恶行,无法表达情绪。建筑无法实现这些。文学、绘画可以,由于它们更直不雅观一些。但建筑是抽象的,它不能描述情绪。它可以通过体验者的感想熏染实现一些,但不是直接的、一对一的对应。
纪: 您在这一设计中用到了什么犹太人特定的文化背景吗?或许是希伯来文的书写?
埃: 没有。我不认为有什么所谓的犹太建筑或犹太艺术这种观点。就像天主教建筑这种说法一样。设计者可以是穆斯林,他可以做天主教堂式的设计。这之间没有什么联系。
纪: 如果这样,这一设计可以看作是对任何人类历史上的大屠杀的纪念吗?比如您提及的南京大屠杀?
埃: 但这是在柏林啊。我给了这一方案一个标题。像毕加索给他的绘画以标题一样。他的一幅画叫“欢快的日落”,你怎么能说这能不能是“欢快的日出”呢?
纪: 那么您是说标题本身也是这一方案的不在场的元素?
埃: 是的。
纪: 如果换一个标题,对您这一设计的体验会发生变革吗?
埃: 会。当然会。毕加索给画的标题是“欢快的日落”,你就会以看日落的心情去体会它,如果换成“欢快的日出”,那么体会当然就完备不同了。
纪: 能不能谈一谈您亲自体验了建成之后的纪念公园的感想熏染?与您的设想差距大吗?
埃: 非常大。我们无法想像不同场所的感想熏染。声音便是一个非常有传染力的成分。混凝土柱子不是方的,有些行在穿过的过程中会有明显的韵律,而另一些则非常长而寂静。你可以从照片中看出一些。你们该当自己去看,而不是我来说。我只是做,你们去看。
内容参考来源:天下建筑 20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