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首司马河,发源于保靖吕洞山夯吉村落,流经黄金村落、吉首马颈坳镇隘口村落、红岩排村落,以及太平乡新华、太平、马头、司马等村落注入峒河。
图为太平司马村落河湾。

落户黄东寨

滩建筑设计年夜排设计单元 常用建材

当年我刚满17岁,从吉首一中初中38班毕业后在家做零工。
接到分配下乡的关照后,父亲翻山越岭送我至太平公社报到,去供销社购买箩筐、锄头、柴刀、铁锅等生产生活用具,乘船渡过司马河到夯古大队黄东寨落户。

寨上的大队、生产队干部忙着帮我打扫卫生,架起锅灶,开了床铺。
我住的是生产队废弃灰棚,虽然简陋,但里里外外整顿的干干净净。
生产队长见告我,你今后走厕所借用坎下邻居家的茅坑,挑水到队屋后山湾里的水井,景象热了可以下到溪里沐浴。
阁下的谷仓有一个知青居住,这段韶光他没来。

(太平司马村落建造在司马河旁,以前过河靠渡船,现在建筑了通村落公路桥,民居多为干栏式木屋,以当地紫色砂页岩砌脚。
司马村落出了中国画马“四杰”之一、湖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张一尊师长西席。
图为司马村落的小孩在河边寨子上。

父亲当天返回县城,我住在灰棚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哭了起来。
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心里惶恐、没底。

随后,我从社员口中理解到,黄东寨靠近排吼公社巴金寨和泸溪县的潭溪公社,间隔吉首县城有50多华里,是太平公社最远的一个寨子。
寨子建在半山腰上,山底有一条溪流。
寨上住房多为木瓦房,少数盖有茅草。
夯古大队共有6个生产队,4处自然寨。
黄东寨分为第5、第6生产队,不到200人。
我所在的第6生产队,队长张言福,是帮我架锅灶的那个中年人。
夯古大队党支部布告住在鸡公坡寨子,叫张成瑞。
这里张姓为大姓,是土家族,新出生的小孩按张姓字辈取名字,在排的字辈有:学、成、耀、祖、正、名、言等。

(20世纪70年代,吉首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告别父老乡亲奔赴屯子。
陈庭茂 摄)

刚去那年,城镇知青口粮是国家供给的。
队上的社员时时送我点蔬菜。
上山劳动可顺带采些胡葱、弟弟菜、莴马菜、山竹笋、蕨菜等野菜,运气好时能翻到枞菌、采到长在腐烂油桐树上的白冻菌。
晚上炒着吃,味道好极了。
一个月返回城里一次,父母买点肥肉、豆腐、豆豉、卤油、小菜,用箩筐挑回寨子省着吃。

(泸溪县小章公社川峒大队社员欢迎城镇知青来队里安家落户。
龙赞才 摄)

插队落户,磨练的是独立生活能力。
白天做工,晚上放工回来要挑水、煮饭、炒菜,忙完了已是晚上八九点钟。
有时还要去队屋开会。
那时油水少,早籼稻不胀饭,一餐要吃一斤多米,缺口靠家里接济。

跟乡亲们混熟了,有个社员关心我:小武,你在这里好好干。
干好了,可以在寨子上讨个媳妇成个家。
一番话说得很温馨。

干事勤快点,多挣点工分

在生产队安家,紧张的是学做农活。
市价春耕,生产队长早起喊工,男劳力抢水犁田,妇女打青沤田作肥。
生产队长张言福看我个头小,给我评了基本工分8分,并照顾我先做帮妇女打青过秤的工活。
他给我说,做犁耙功夫的头号劳力一天记10分,你在生产队出工干事勤快点,多挣点工分,年底分红分得粮食多些。
重功夫今后逐步学,做好了工分会加上来。

(保靖县整装待发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
沙育昭 摄)

种田还是有诀窍。
夯古大队这一带属紫色砂页岩土壤,海拔300~400米,稻田分三类。
靠溪边的稻田水源好,每每用来作秧田,其耐旱易涝。
两山之间的稻田,当地称为垅田,一样平常上部有水源,山阴日照少的为冷浸田,水源欠的用作冬泡田。
山腰、山顶上的稻田多为山旱田,也称雷公田或天水田,意为响雷公下大雨才能犁田耕种。
吉首夏秋多旱,一些年份7月中下旬断雨,雷公田种稻谷易遭包胎旱(即稻谷抽穗时遭旱),造成减产或失落收。
而溪边田、垅田,收成稳当些。
有的生产队,雷公田占了近一半。
春天碰着半夜下大雨,青壮年劳力要披蓑衣、赶牛、摸黑去抢水犁田。

(永顺县松柏公社花桥大队知青栽种的稻谷得到丰收。
唐克立 摄)

种田从浸种催芽开始,翻犁平整秧田,薄膜覆盖育秧,都需有履历、任务心强的老农劳作把关。
碰着倒春寒烂秧,老农欲哭无泪,只能从头补秧乃至外出借秧。

插秧是一年最忙的时候,凌晨起来扯秧,早餐后运秧、插秧。
手脚快、插得好的,每每是心灵手巧的妇女。
稻田培管、薅草,管理病虫害,里手的多是队上骨干。

(20世纪70年代,吉首土法上马修水库。
图片来自陈庭茂《湘西百年影像》)

开始老农不让我赶牛犁田,搭田坎。
秋收时,打谷子抬戽桶选个子大的先上。
我跟在社员后面,学会了扯秧、插秧、薅草、割谷打谷、搭田坎、锄包谷草、收割旱烟、戽水灌田。

生产队人均有1亩多耕地,水田栽种稻谷,旱土和坡地种包谷,秋冬种荞麦、豌豆、油菜,春季间作绿豆、黄豆、芝麻、花生。
栽种早熟品种,可以躲过夏秋尾旱。
除粮油作物外,队上栽种旱烟等可供换钱的经济作物不多。
队里大田施肥用牛粪、压青(即田里翻沤青草、树叶)、草木灰,大头是用化肥碳酸氢铵。
购买化肥资金靠砍树卖钱。
社员家里的人畜禽粪、尿,用作自留地种蔬菜施肥。
由于缺饲料粮,养猪户很少。

(20世纪70年代,龙山县建筑卧龙水库。
陈庭茂 摄)

黄东寨周边的森林覆盖比较好。
每年,生产队向上级争取商品材砍伐指标,安排劳动力砍树,等汛期来了扎、放木排。
选直径大的树木砍到,锯断成2米多长的原木。
直径12~16公分的树木,撤除枝丫,加工为条木。
大材紧张是马尾松,中小材有杉木条。
按队长的说法,砍造轮番来,林业上叫迹地更新。

(20世纪70年代,湘西推广薄膜育秧。
陈庭茂 摄)

参加砍树放排,是我主动哀求与成年劳力一起干的。
因我从小上山砍柴,在峒河拍浮熟习水性,做这件事有点底气。
不料抬原木用力过猛扭伤了腰。
队长关照在家安歇几天后,复工去与妇女做锄草等轻农活。

(保靖县阳朝公社知青在地头不雅观察小麦成长情形。
唐克立 摄)

放木排爽快,但隐含风险。
我们一行在生产队长带领下,将溪边的原木、条木放进涨水的溪流,一起顺水而下,经司马河进入峒河,在峒河弯滩扎成大排。
昔时夜排行至峒河下贱松柏潭段时,遭遇坝阻、险滩,几番大浪将木排打散,不少木头卡在坝上。
我游过去摇动被卡木头,多节原木随浪冲下,我翻入漩涡得以逃生。
游上岸后,喘着粗气,许久缓不过神来。

(1975年,保靖昂洞公社陇木洞大队知青点上的知青,工地劳作之余集体学习毛主席著作。
沙育昭 摄)

队长呼唤将打散的木排整理,趁水势放到泸溪县洗溪木材收购站。
站里验尺收货,付给队上现金。
队长叫人从镇上称来10余斤猪肉,买一些豆腐、辣椒、小菜,打了几斤散装白酒。
办好饭菜后,大家蹲在木材站饮酒、会餐,一醉方休。
一位同行跟我讲,你这次放木排差点失事,我们该当饱饱吃一顿。
今年队上买化肥的钱有了,我们这一趟值得。
屯子太穷了,寨上人改进炊事,男人靠外出放排,女人靠在家怀孩(子)。

穷日子也有盼头

等到年底分红,才知道社员辛辛劳苦忙一年,正常年景只能糊口,家里小孩多的还不足吃。
当时提倡过革命化春节,生产队在年边杀了一头猪,按在册人口,每人分猪肉7两。
我把7两猪肉与五六斤红萝卜炒在一起,分作几餐吃,算是过年了。

(龙山县兴隆公社知青与带队干部冉光文(前左四)劳动安歇时畅谈下乡收成。
陈庭茂 摄)

我接任生产队司帐后,参加队里记工核算,才搞清生产队的运行套路。
屯子实施公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三级所有,(生产)队为根本”的管理系统编制,地皮、山林等生产资料归生产队支配,大队只辅导生产,上传下达,在农事关键环节和推广新技能、新品种时开会支配,与公社联系大队的干部下来检讨督匆匆。
详细农事和队上社员的生产生活,生产队长卖力安排。
人口较多、有党员的自然寨,一样平常有人出任大队党支部委员,便于高下联系和做群众事情。

(20世纪70年代,龙山县猛必公社干部与群众同甘共苦、同心协力修顶天水库。
陈庭茂 摄)

生产队大事由生产队长、贫协组长、妇女队长、司帐、出纳兼保管员、记工员商量,生产队长末了定夺。
年终分配,撤除上交公粮(农业税)外,按社员的基本口粮、工分粮核算。
基本口粮大约人平300多斤,老小都有份。
挣工分多的多分工分粮,劳动力多、出工多的人家有余粮。
队上每年还预留一些储备粮,以备荒年调处和缺粮户断炊时借用。
队里年底可供分配的现金很少,紧张靠出售木材、山货及一些搞副业的收入。
一个劳动工日分不到1角钱。
社员卖山货、鸡蛋等物产和购买日用品,靠赶集或上公社供销社交易。
当时,队里支配的资源有限,集体劳动效率不高,难有积累,只能坚持大略再生产。

(龙山县老兴公社老兴大队的赤脚年夜夫在田间巡诊。
陈庭茂 摄)

社员口粮分配记账后,统一保存在生产队队屋仓库,保管员按月过秤发放。
队里保管员耳朵有点背,过秤发粮有时牛头不对马嘴。
时时被领粮妇女骂他“装聋作哑、狡黠扣秤”,他做个鬼脸善意回应。

(湘西屯子溪河边多用来开垦稻田,村落寨乡民多选择山脚或山腰建房。

操心多的还是生产队长张言福。
他家有6个孩子,大女儿才十五六岁,几个小的嗷嗷待哺,爱人怀着孩子上工,两口子与大女儿忙着挣工分。
他作为生产队长还要划算队上事,无暇顾及家里。
他家一个7岁多的男孩,因发热没有及时送医溘然短命,张言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村落民开春后犁田。

进入来年春季,一些社员家里断粮,队上仓库剩粮不多,看上去接不到通新(吉首方言,指接上新粮)。
生产队长急着向上级反响,经上级帮助折衷,他带着我们去本县排绸公社借粮渡荒,解了社员断炊燃眉之急。

(在村落寨附近和水源好的稻田播谷育秧。

生产队管理的集体资产,除田土山林外,有队屋、仓库、榨油坊、牛栏、耕牛、戽桶、风车等。
队屋门前开有一大坪场,用来铺垫子晒稻谷、剥粒包谷。
在队屋坪场捶打脱壳的豌豆、黄豆、绿豆,脱粒的花生、芝麻,晾晒的旱烟,集体出售后余剩的,也按工分分给社员。

(春插时亲友邻里相互帮忙,主家供帮工两餐饭,给男劳力一包纸烟。

队上的成年劳力轮流在队屋守夜,通知仓库。
队屋离寨子有一段间隔,轮到我值守时陡生心神不安。
早几天,寨子上病逝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盖上白布从队屋抬过。
这个姑娘在大队小学读书,长得文静清秀,寨子里的人都为之惋惜。
那天晚上我在队屋守夜,屋外一片漆黑,坎下一株结有红果的大树沙沙作响,虽然准备了一根大棒伴我睡觉,但我心生寒颤,险些一夜未眠。
后来,社员见告我,弄响大树的是白面狸(即果子狸),它在偷吃野果子。

(收割时,就近外出打工的家人回村落,参加秋收。

队屋常常用来开会。
当时县里支配清理阶级军队,开展“斗批改”和“学洛塔、学野鸡坪”运动,队长主持社员大会,由大队党支部委员传达上级精神,提出事情哀求。
有时也将队上的富农叫出来批斗一番。
倒是这个富农待人和蔼,斗着、斗着,劳累一天的社员先后呼呼睡着了,队长趁势宣告散会。

(用戽桶打谷子如今已不多见。

缺吃少穿的岁月,一些社员群众还是乐不雅观、谈笑、自嘲。
有人调侃生产队长当新郎时的青涩,队长报之一笑。
妇女将一个长得肥胖的男社员,唤作“端桶”,“端桶”也不以为然。
就连挨斗的富农,以及遭遇不幸变故的人家,斗完了,事情过去了,还是出工,闲谈互换,看不出垂头丧气的样子。
按队长的话说,毛主席让贫下中农当了家,我们该当干好,干好了才对得住毛主席,对得住父老乡亲。

(挑谷进仓,春风得意。

实在,穷日子是难熬的。
子女多的家庭,小孩特殊是女孩,读几年书就辍学,在家带弟妹,帮做家务。
当时稻谷亩产只有400~500斤,包谷亩产300多斤。
平常缺粮吃不饱饭,常以荞麦、豌豆、红薯、瓜菜充饥。
嘴馋的小孩一年很难见到几次荤菜。
一套衣服从冬天穿到夏天。
有四五十岁的王老五骗子,讨不到老婆。
小病一样平常捱着,重了才找赤脚年夜夫看病拿药。
正是农人的忍耐与苦熬,支撑了困难期间家族的生存与繁衍。
我问过一些社员,你们家徒四壁图个什么。
他们见告我,一棵草都有露水养,穷日子也有盼头,也要划算过。
社员年复一年地愿望:风调雨顺、庄稼丰收,儿女康健安然、早日成家立业。
他们相信,好日子只要耐心等待,一定会来。

有人陪伴、指示,可以少走弯路

在黄东寨插队务农,我有幸遇上几位年夜大好人。
他们的陪伴、指示和言传身教,使我不至迷惘,也随着学到不少终生受益的东西。

(苞谷以前是湘西屯子的主粮之一,现庄家用来喂猪、出售。

生产队长张言福说话不多,但淳厚正派,处事公正,精通农活,喊得动人。
我患疟疾几天睡在床上,先乍寒乍热,后高烧不退,是他联系赤脚年夜夫帮我看病拿药,我服用奎宁丸后得以治愈。
队长母亲送给我她平常用来换盐的鸡蛋,叫我好好养息身体。

(妇女在家门口坪场铺垫子捶打绿豆。

住在我家隔壁仓库的知青李启浩,聪明机灵,吹拉弹唱,泥木手艺,样样来得几手。
他是邵阳武冈人,伯父一家住在吉首县城下河街,堂哥在州歌舞团拉二胡。
李启浩的父母及几个妹妹下放到太平公社大胆大队,处在黄东寨经司马大队走阿娜返回县城的路上。

(老人家砍的是杉条,一样平常用来做修屋的檩子、楼枕。

我在吉首一中读初中实际不满一年,就爆发“文化大革命”,接着停课闹革命,直至1968年初中毕业。
下乡时,我只带了“毛选”四卷,苦于找不到其他书读。
李启浩大我8岁,特殊善解人意。
他从伯父家里找来旧的电影画报和文学书本,又送我一同族藏的新中国成立初期出版的词典。
在通读“毛选”的同时,我也从相称于百科全书式的词典和文学书本、杂志中,获取到不少宝贵知识,开阔了我的阅读视野,使独处的夜晚不再寂寞。

(一日三餐,现在都吃大米饭。

务农、处事,李启浩比我老辣些。
生产队给我俩分配了自留地,两块地间隔不远。
李启浩教我挖地、整地、播种蔬菜籽。
他说,种菜比种田更要精耕细作,要下底肥、追肥,捉虫子。
平常的培管跟上了,种菜才有好收成。
记得秋后队里交公粮从河溪粮站改到间隔远的乾州粮站,我出发时两只箩筐装了60多斤稻谷,挑上肩觉得不重。
他劝我卸掉一些,说走长路挑担子越挑越重,我固执己见没听他的。
果不然,走了20多里路,就走不动了。
好在他挑着担子一起等我,直至乾州粮站交完粮食。
一天下来,我的骨头像散架一样。
他对我说:挑担子不能霸蛮,你吃了亏,才晓得短长。

(妇女用石碓加工包谷粉酸辣子。

一次,我俩到溪边插秧,看到田坎边盘着一条正在晒太阳的大蛇。
我们找来木棍将其打去世,李启浩拖着这条近2米长的菜花蛇回到寨子。
晚上收工,他呼唤我菜已办好,给我端上一大碗小炒肉,吃起来鲜美适口。
事后他见告我,这碗菜是我们白天打的蛇肉。

(用石磨推包谷粑。

炒菜,李启浩是一把妙手。
他做的红烧苦瓜、冬瓜、茄子,放油不多,色味俱佳,吃了叫人舍不得放下筷子。

(将磨碎的黄豆过滤下锅,烧开后加石膏水打豆腐。

李启浩为人义道。
我抬树扭伤腰部后,常常产生发火疼痛。
他从家里拿来泡制的药酒,不厌其烦地帮我扎瓦针、揉腰。
生产队长爱人生孩子坐月,没钱买荤菜。
他邀我将各自从家里带来做油的腊肉,割半块送到队长家。

(手摇风车分离稻谷秕谷、包谷及豆类杂质。

中年党员张正英,参军队退伍回黄东寨,担当大队党支部副布告,后因身体缘故原由卸职。
他与爱人生养5个小孩,两口子都勤恳肯做,家里收拾得十分清场(吉首方言,干净整洁的意思)。
他毕竟见过大世面,处事温和稳健。
当时,一些分散插队落户的知青不太安心,有的返回县城泡病号。
这与上级倡导城镇知青扎根屯子,铁心务农的精神不符。
后来实施国家干部带队、城镇知青集体落户、统一出工开餐、兴办知青场等办法,安置新毕业的下乡知青,免除了知青分散插队的后顾之忧。
一次,张正英与我闲聊,开导我说,运气还是有的,你在这里安心务农,可能回城还快些。
国家今后培植须要人才,你不可能在屯子搞一辈子。
得知我被公社安排进供销社做亦工亦农夫员的后,他跑来见告我,并为我衷心祝福。

遇上“亦工亦农”

我赶往太平公社报到,公社党委秘书文宏恕嘱我先去供销社见面,然后到县里参加新农药新化肥技能培训。
我的身份仍旧是农人,但事情在供销社,由供销社发人为,这叫“亦工亦农”。

(旱地种辣椒须要轮地。

当时全国开展的农业学大寨运动,实施“以粮为纲”,正在大搞农田水利培植,推动粮食增产。
我们参加供销系统“920”成长剂和“5406”菌肥技能培训班,紧张培训接种技能。

(农妇秋收后在家打草鞋。

培训班结束后,在公社供销社主任王四喜的安排下,我与从马头大队抽调上来的女知青小吴,利用供销社的生资仓库,因陋就简办起了新农药、新化肥厂。
“920”成长调节剂是赤霉素,一种用于促进植物着花、结果,减少落花落果的广谱性新农药。
“5406”抗生菌能提高土壤肥力,增强农作物的活力与抗逆力,是一种新化肥。
两者都需利用酒精灯接种,实施无杂菌操作、繁殖。
产品出来后,由卖力生产造就的同道去推广。
没搞多久,或许由于技能时限等缘故原由,厂子停办了。

(又到一年丰收时。

我回供销社打杂。
供销社当时有八九个职工,分南杂、百货、生资三块,也代理一些收购业务。
卖力宰杀派购生猪、卖肉、加工豆腐供给社直单位的职工,叫杨伯,他兼任供销社食堂炊事员。
杨伯脾气耿直,杀猪剔肉手脚麻利。
猪肉凭票卖给社直单位,猪头剔骨后,猪脸用来炒青椒,骨头用作熬汤下面条,猪大肠爆炒酸辣子。
就餐的同道都夸杨伯改进炊事有办法。
党员张自宽,从事生产造就,常常下队。
那时公社不通公路,食盐、酱油、白酒、糖果和布匹、纸张、手电等食品、日用品,以及农具、化肥、农药、农膜等生产资料,全靠几位身强力壮的挑夫从吉首城里进货挑回。
他们长年累月挑脚,保障了这一片的低限供给。

(湘西屯子挑夫也做起了小买卖。

县里建筑吉首至太平公社驻地公路,供销社派我去搞货郎担做事。
公社所辖11个大队,按建制抽调劳力组成民兵营,自带口粮、蔬菜、铺盖,由大队主干带领参加筑路大会战。
劳动力出工修路复临盆队记工分。
这是当时修桥铺路、改河造田、修水库等培植屯子根本举动步伐较大工程利用的组织、计酬机制。
随着开山的隆隆炮声,乡亲们用钢钎、锄头、撮箕、推车、炸药等传统工具和爆破器材,开启通往未来的希望之路。

(赶牛犁田、抬戽桶,老农年轻时是一把妙手。

(杀猪过年,百口团圆。

下乡务农期间,我打仗的公社、大队、生产队干部,大多踏实肯干,碰着波折很少怨言。
相处的农人群众,能吃苦刻苦,朴实向善。
他们认为,随着孩子终年夜、国家发展,老百姓的日子会随着好起来。
返城后我有时回忆,这种动力来自何方?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翻转屯子社会底层的革命,刷新重构了农人的认知,他们相信自己是国家真正的主人。
而那个年代多数村落庄干部的实干与清廉,与群众有盐同咸、无盐同淡的血肉联系,清贫而彰显公正正义的无声影响,提升了社会主义制度的公信力。
这些由领导骨干率先垂范、言行同等累积的精神财富,如一轮光芒四射的红日,照亮了广袤的屯子大地。

【作者简介】

武吉海,湖南省政协原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