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还有些“卫斯理探险”的风格:
“我”在藏地无意间看到一座奇怪的古塔,进而从藏民那里听到许多关于这座古塔的历史传说,随后又从征采来的古籍中看到有人曾进入古塔写下了一些奇怪的经历。又从一幅唐卡中看到一些分开天下认知的生物和历史。接着进入古塔,领略了个中惊叹的天下。
不似《巴虺的牧群》中那个隐秘到地下的蛇人间界,也不似《黑太岁》里警员目睹的“太岁永生”,《古塔》更多的是在探寻塔内之前就让读者做足了作业,它暗示大家“如今这个天下是不是真的只是教科书里说的那样?”
就像数百年前那位进入古塔的藏族土司在日记中所述:
“昨日至斯巴萨(即文中的古塔),亲见循环流转,万千王朝更迭,兴亡不过须臾尔,始觉人生须臾,不敷道。”
古塔,作为上古文明在世间的遗存,显得既神秘又充满吸引力。
“1
那是古塔
“我”从一位老藏民手中得到一幅听说是和古塔干系的唐卡绘卷,个中描述之物和普通唐卡所描述的宗教场景不同:
“这幅唐卡全长两尺半、宽不到两尺,并且在画卷的两端绘有康巴藏区西部常见的花纹装饰。唐卡的中心绘有一个金色的八角形的边框,而在这个八角形边框的内画满了为数浩瀚的人物与某些无可名状的非人事物。在所有依旧清晰可见的人物中,有大约一半的数量是在描述藏民,但奇怪的是,这些藏民的衣着与衣饰却并不属于同一个期间,而是分布在一个非常广的韶光跨度里——有些人物的衣饰反响出了吐蕃王朝,或者更从前月才具有的特色;而有些另一些人物的衣着却已经很靠近当代藏服,有着明清期间藏服常见的特点。
但更让我感到奇怪的则是那些并非藏民的人物肖像。这些人物并没有统一的衣饰特点,乃至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人种,例如我把稳到个中一些人物有着汉族或是蒙古人种的特点;而另几个人物则有着一张范例的高加索人、更详细点说该当是雅利安人的面孔;还有一些人物则看不出明显的人种特色,以是很难断定他们的真正来源。”
这里已经暗示了“古塔”所处的年代不仅远远早于史籍记载的年代,而且古塔所处的文明是超过时空的,它结合了“过去、现在、未来”的佛教天下不雅观,把不同时空的人联系在一起。
同时在人类之外,还有其它超越人类认知的物种文明:
“不过,整幅唐卡中最令我困惑与不安的还是那些非人的东西。
根据形象上的差别,我创造它们至少有着四五种完备不同的种别。例如,在八角形边框的左下角,描绘着一些古怪且经由拟人化的蛇形动物,这些东西仿佛就像是直立行走的蛇,有着苗条的身躯与头颈,长着覆满鳞片的手臂与腿脚,而且还穿着着非常奇异的衣饰;而在边框的右下角,则绘制着几只黑吻有翼且光荣艳丽的怪诞生物,它们活像是哥特教堂上的滴水兽;其余,在唐卡的上方正中心,还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那像是一只巨大锥形海葵,并从它那锥形的顶端伸出四条苗条且带有着奇怪末端的触肢。诸如此类的奇怪图案还有很多,但我却从未在其他任何一张藏族绘画中见过类似的图案,乃至也未在藏族神话中听说过类似的东西。
不过,个中的某些图案却让我想起了一些从前间读过的古老传说,这些传说既晦涩又邪恶,而且没有任何明确的源头,但它们却无一例外地提到了人类涌现之前的远古天下。而在八角形边框的表面,剩余的狭小空间上还绘着许多奇异建筑与景致。
这些图案非常抽象,难以辨认它们的详细所指。但这种图案的表现办法却让我想到了在藏区寺庙中常见的佛教循环图。”
细心如我者,大概第一韶光已经创造作者oobmab联动了《巴虺的牧群》,“拟人化的蛇形动物”明显就与蜀中传说的“古国”对应,巧的是蜀地和藏地相邻,上古文明在作者这里连接成了一个整体。
而古塔所处的文明显然比“巴虺蛇国”的文明更前辈,至于唐卡中那些神秘图案与藏传佛教表现出的宗教元素,又隐约有着一种传承记录的联系。
不过,真正让“我”感兴趣的,还是康熙-雍正年间的土司次松加布对古塔的描述,这份资料源自当代康巴地区历史研究文献,资料中记录了这位土司的平生以及奇怪的记录:
某天,次松加布认识了一位巫师,他创造这位巫师竟有着与所有喇嘛和苯教巫师不同的天下认知,其博学和闻记远超所有人的认知。于是迷信鬼神的他将巫师奉为上宾。这个细节也和《黑太岁》一样,“劳氏”一族节制永生窍门,在漫长的历史中获取了大量知识,因此即便劳氏一族里一名小儿,也见闻广博,拥有对历朝历代的秘闻见识。
那么很明显,这位“巫师”也继续了古塔所属的文明对人类乃至全体地球进化史的认识,在那个掉队的时期,这种认知切实其实便是降维打击。
推崇之下,土司进入了古塔,这才有了一番记录下的感叹:
“昨日至斯巴萨,亲见循环流转,万千王朝更迭,兴亡不过须臾尔,始觉人生须臾,不敷道。”
“2
塔中天下
这次见闻让土司大感震荡,于是他哀求巫师再度进入古塔,第二次进入古塔后,土司感想熏染又有不同:
“见诸帮神妖怪魅,奇形异状,所行之事莫可名状。时至喷鼻香尽,乃出,方觉魇梦一场。”
读者自然看得明白:
根据作者设置的天下不雅观,人类文明只是“大千天下”之一,其它非人类物种建立的文明在清代藏地土司眼中自然诡异万分,尤其是像“古蜀蛇国”那种豢养人类敬拜“山神”通过神秘技能把人类分解为不同物种的地方,对土司乃至任何一个人都极具震荡。
然而意犹未尽的土司第三次进入古塔却是私自进入,巫师谢绝“凡人”再与古塔文明打仗,最大的顾虑便是不同维度的文明之间认知不同,而能够理解并节制古塔文明的究竟是少数。
于是土司趁巫师不在的时候擅自进入古塔,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巫师起先说凡人若要进入,必须在某个特定时间段内,否则就会滞留在古塔中的天下,虽过去万千岁月,对付塔内人而言只是须臾。
关于土司的记录结束,“我”便在数百年后再度进入古塔。
然后通过全体古塔的设计和材质,得出“一些眼下在考古学界非常盛行的不雅观点”:
这些不雅观点认为青藏高原在古代曾存在过某种在新石器传统上发展起来的巨石文化,这种巨石文化的源头位于青海湖一带的东北藏区,并逐渐传播到了藏族腹地。
更有一些离经叛道的学者流传宣传这种巨石文化实际上有着某个更加古早的源头。他们认为在青藏高原地区曾经存在过一个热衷建筑巨石建筑并且高度发达的文明,而现在所看到的巨石文化遗迹只是生活在藏区的先人对那个文明的模拟与崇拜而已。不论如何,我以为自己所看到这部分建筑显然与那个时期有着莫大的关系。
进入古塔的“我”不仅目睹了巨大的石块建筑,还听到了类似磁场共振的神秘声音:
“那些声音并没有因此停歇,或是增大,或是变得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它们只是一如之前地鬼祟响动着,犹如人群的喃喃密语,又像是藏族法会时大群信徒跪拜诵念时发出的嗡嗡声响。当爬上封堵堆后,我并没有急着下去进入塔内,而是站在入口处用手电筒仔细地打量了古塔里的每一个角落。”
接着“我”在石壁上再次看到了奇怪唐卡中所描绘的天下:
“与这些笔墨一同涌现的还有许多由曲线组成的繁芜装饰图案,但我完备无法理解它们所表达的意思。而在较低的地方则雕刻着其他一些古怪的图案与符号——
那些有着相同风格的图案与符号常日会扎堆一同涌现,因此我很随意马虎分辨出有多少个有着不同文化特色的民族曾到过这里。
风格不同的符号与图画约有六类,但我只能非常肯定地说出个中两种的来历——个中一种大约是吐蕃期间留下的笔墨与图画;而另一种则是清朝期间,也便是那个密教,所留下的笔墨。当墙面上的藏文并没有带给我更多的启迪,它们只是在反复强调这个地方是‘斯巴萨’,所有轮回转世全都汇聚于此。
此外,我还在吐蕃期间留下的雕画中创造了达瓦次仁手中那张唐卡的早期版本。我所创造的这幅雕画与那张唐卡非常类似,但内容要比唐卡更加丰富,在它的中央是一幅内容与唐卡类似的八角形图画,但在这幅图画的周围全环绕着其余八个较小的八角形。环绕在周围的每一个八角形中只会涌现一类曾涌如今中心八角形图案上的人物或怪物,例如在右上方的那个小八角形图案里涌现的全是藏人;左下方那个八角形图案里则全是经由拟人化处理的蛇形生物;而在正上方的那个八角形图案里涌现的则是一些类似海葵一样平常,不清楚是动物还是植物的东西。我以为这些图画可能受到了这个地方在其他年代留下的雕刻所造成的影响——例如我之前在东北角的墙面上看到过一些以拟人化的蛇形生物为主角的雕画——这种情形在莫高窟这类年代悠久并且被反复利用的地方时有发生……
或许,这些生物正是各个留下雕刻的民族所崇拜的图腾象征,在很多早期的文明里,都有将人类拟归天描述成动物的传统——
像是阿兹特克人的羽蛇神,或是披着兽皮的东北萨满。”
接下来,古塔,或者说“斯巴萨”再度呈现出和土司所述一样的场景。即光阴循环流转,万千朝代变迁。
“3
塔不是塔
“所有的景致都在以不同的速率发展变革着。个中的一些景致仿佛是将千百年的压缩至一瞬的快进电影,而另一些则因此正常速率,或是几近凝固的无意义片段。
在那些景致中,我瞥见无数怪异植物组成的鬼魅丛林在涌动着白色湿润水汽的天空下繁荣昌盛,而后又迅速凋零退化成一片广袤而又险恶的沼泽,接着步步干涸、逐渐妥协给彭湃而来的砾石荒原,然后再次变得郁郁葱葱,凭空冒出一大片簇拥在一起的崭新植物,并组成一片新的苍翠森林;
我看到绵延不绝的巍峨高山演化成了旷阔无边的阴郁海洋,而那翻滚着波涛的海洋又逐渐妥协给了全新的陆地;
我看到巨人般的蓝白色冰川来了又走,覆盖远近统统的白色积雪与傲然耸立、层层叠叠的巨大针叶树林反复争夺着同一片地皮;
我看到无数巨大得无以伦比的建筑犹如儿童堆建积木一样平常从茂密的丛林中拔地而起,将目不可及的上端送进天空沉闷的氤氲中,接着这些通天巨塔又轰然倒塌,只留下一堆由巍峨巨石组成的巨大尸体,半掩在由丛林退化成的不毛黄沙中,末了彻底消逝在我的视野之中。
而在埋葬它们的大地上,连续耸立起全新的建筑,取代了它们的位置,再度繁荣残酷,然后再度轰然倒塌、消逝——
我瞥见了无数这样的循环,每一座城市都堪比当代社会的繁华都邑,乃至比这些大都会更加雄伟壮丽,但却无一逃脱它们终极的命运——
每一座城市终极都将倒塌崩溃,演化成一堆破败的废墟,末了被荒原完备粉饰,或者被另一座全新的城市所取代,如此反复,彷佛永无停滞。”
这段描写险些把地球进化的历史通过一种神秘的“快速播放”形式投射在“我”面前,对付读者来说,几十亿年乃至更久远的历史长河中,人类文明只是沧海一粟。
何止是人类文明呢,蛇人、羽人乃至所有历史中提及的“阿努纳奇”“山海经诸怪诸兽”等等也只是“斯巴萨”眼中的过眼云烟。
而在一段段上古历史中,那些于某个期间“成长着四条粗壮触肢、犹如海葵一样平常的巨大生物穿过层层叠叠的暗绿色蕨类羽状复叶向我蠕行而来。但它却并没有在拱门前停顿下来,也没有溘然消逝。而是在我的注目下,径直地走进了拱门,犹如幽灵一样平常穿过了那堵被层层幻景遮住、但却真实存在于拱门之中的封堵石墙——我看着它那巨大、仿佛覆盖有鳞片的彩虹色锥形躯体缓缓地经由我的身边,蠕动向建筑的中央,那摆动身躯上方的粗壮触肢乃至彷佛还朝着我的方向稍稍停顿了少焉……”
显然,这便是《古塔》之外,作者提示的“古神”,一种曾经凌驾于人类和蛇人等众生之上的“古神”,它们很可能便是建造“斯巴萨”的上古文明。
当“我”醒来时,身处当代的医院里——晕厥的“我”在塔外被藏民所救,此时“我”依然沉浸在古塔所现的幻境中,最主要的是,“我”竟在塔里见到了古籍里那位数百年前的人物:
土司次松加布。
“4
塔外神思
“我看到那些巨大锥形生物用粗壮的触肢试图将一些围拢上来的蛇形怪物驱赶开;而另一些蛇形怪物则彷佛在与藏民装扮服装的人类进行互换;同时另一些藏民却在驱赶一些头向下倒趴在巨大石柱上的有翼怪物。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个穿着华贵藏族衣饰的中年人惊悸失落措地向我跑来。他的装扮服装看起来像是明清期间的较有权贵的大员,穿着着贵重毛绒羽缎与装饰华贵的袍服,同时还配有装饰性的金鞘藏刀。接着,最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幻影犹如真实存在的人物一样牢牢地捉住了我的手,我能清楚地感到他双手惊悸而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臂,那力量大得令我生痛。”
接着,“我”闻到了那种藏族贵族所利用的独特喷鼻香料散发出的淡淡喷鼻香味。他开口对我说话,那措辞与我熟习的当代藏语不尽相同,但我仍能勉强听懂一两个大略的词句。
他说:
“救我……”
这里不妨理解为在古塔之中的天下,多个文明依然并存,“古神”文明和“新神”——即《巴虺的牧群》中的蛇人文明展开竞争打劫人类,同时人类还在驱赶其余一些异种文明,只是当“我”以为这些都与我无关时,那位已经消逝数百年的土司捉住了“我”的手,这个细节解释不同时空的人和怪物同样可以互换,神奇的是由于某种缘故原由,土司被古塔中的某种神秘生物禁锢: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无声地摄住了他,瞬间将他带进了头顶的阴影之中,乃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与此同时另一只爪子也从我身后捉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敢转头去望,但那枯骨如柴的爪子绝对不可能来自任何理智而正常的人类。于是,我放声惊叫起来,绝望地解脱了那只爪子的节制,连滚带爬地冲上了那段陡峭的石头阶梯。
直到末了几级台阶时,命运再次显露了它残酷的一壁。一个令我不寒而栗的动机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个动机粉碎了我仅存的末了一丁点理智,将我推进了猖獗的深渊。我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只剩下恐怖驱赶着本能让我连续向前奔跑,驱赶我永久地离开这个仿佛只存在于噩梦里的地方。
虽然荒谬可笑,而且完备违背了我所知道的统统知识与观点,但那一刻我所意识到的动机却非常清晰而且大略明了,绝无缺点的可能——
在那一刻,我溘然意识到自己所发出的惊呼声,正是我前一天夜间听到的、那声让我惶恐不已的尖叫。”
过去、现在、未来,不同时空交织的神秘力量让“我”恍然,或者说让我恍然——
巫师所学,尽在“斯巴萨”中早已预知和目睹的过去与未来,那位神秘的巫师,在某种程度上正好印证了《古塔》一文的开篇所问:
“这些先民像是淌进了生命长河的某条支流,与我们再无联系,留下来了只有无穷无尽的陌生,乃至让我们不敢肯定还能否将他们称为人类。”
氛围感拉满,神秘感也跃然于纸上。
《古塔》作者显然也着力研究了一番藏传佛教对轮复生去世的理解,前期通过一些藏民的口述讲述了关于古塔在当地民气中的“百鬼驻所”传说,从故事中不难创造,作者始终秉持对“古神”“上古文明”的执念,打造出一番中式克苏鲁文化的奇思妙想,这篇文章也让人读来不觉心生畅想:
跳脱人类已知的历史探索未知,对付人类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这个问题实在耐人寻味。